听到崔幼荷,沈清颜也不由得一叹。 沈清颜自己没说什么,周琅璇自然也是明白的,她便垂首笑了笑。 “说起来也真是可惜。皇后娘娘一向都说,崔娘子是做得起大梁的太子妃的。” “可如今,大梁终于有了太子,年纪也与崔娘子相当,可是崔娘子自己却已经再没有机会成为太子妃——反倒便宜了她家里小门小户的堂亲。” 周琅璇说着特特停了下,望着沈清颜微笑:“从前是妹妹你屈居那崔娘子之下;如今,崔娘子却要眼睁睁看着你成为了她原本梦寐以求的太子妃。” “妹妹从此以后,在她面前,自可扬眉吐气了。” 周琅璇这是特地在讨好,沈清颜自然明白。 周琅璇的靠山本来是她妹妹周琅嬛。可是如今李衍已死,周琅嬛便再曾经是宠妃,如今的身份也成了尴尬。 一切都要看未来的皇帝和皇太后肯不肯给她脸面。 周琅璇虽然现在身为太子良娣,来日等太子登基,她能封到妃位;但是问题是,周琅璇的身份毕竟曾经是颍川王世子李悯的侍妾,与李钦走到一起,曾经也算是丑闻。 倘若太子李钦登基之后,想要将这段过往抹杀掉,那就算能给周琅璇封个妃位,但是也有可能从此将周琅璇扔进深宫,再也不理。 在那寂寞的深宫里,就算有个妃位的空名头,又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周琅璇现在向她示好,也算是将希望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周琅璇已经别无选择,在这太子东宫里,周琅璇会与她一条心,不敢背叛。 沈清颜便向周琅璇眨眼一笑:“不瞒阿姊,今日太子去接我,登上马车的刹那,王妃已经跪倒在我脚下……” 沈清颜猫儿般满足地眯了眯眼:“我也与阿姊说实话:那一刻,我心下的确颇为受用。” 周琅璇立时便明白,“妹妹放心,我管不了燕王那边的事,但是我好歹还能在东宫的家事上帮衬上妹妹。” “从今儿起,我自会替妹妹多关照崔幼荷些。不管怎样,咱们东宫的事,总不能随便穿到燕王府去才是。” 沈清颜一笑,轻轻握周琅璇的手。 周琅璇说得对,东宫里有崔幼荷,这便也不啻是崔幼薇在她身边插了个眼线。以崔幼薇的性子,自会向崔幼荷打听她的事。 有周琅璇替她盯着些,自然是方便。 “那,薛红缨呢?”沈清颜越过其余的那几人,直接问薛红缨。 周琅璇便轻声一哂:“红缨虽然是太子身边最早的老人儿,可惜身份毕竟是从贱籍刚放免出来的,所以也只能封到正九品的奉仪。” 沈清颜垂眸:“以她的性子,阿姊与她一同侍奉太子的日子,怕是过得也不容易。” 周琅璇长叹一声:“谁说不是!” “原本总想着,咱们与她终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我便是当日有些丢脸,可谁都能笑我欺我,她总归会包容些的。” “却没想到,她面上对我亲厚,可私下里一直在给我使小绊子——她竟将我与太子的那些过往,全都传了出去,恨不得嚷嚷得天下皆知!” 周琅璇说着,眼圈儿都红了:“我知道她是想干什么呢——她啊,她是恨不得我扛不住,干脆自尽。” 沈清颜点头:“可是阿姊你又何尝不是冤枉的?若非有人害你,以你的性子,又如何会那样……” 提及当日被人所害,周琅璇也是满面黯然。 “……妹妹,当日真的是燕王派人害我?” 沈清颜也是怔忡片刻。 “害你的人,是个阉人。所以我当时怀疑,除了容隐之外,别人不至于做出害你的事。” 周琅璇怆然一笑:“我知道了。等来日太子继位,我有机会与燕王相遇的话,倒要当面问问他为何那般害我!” 一向性子柔软的周琅璇,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叫沈清颜也是微微一震。 不知怎的,她心下忽然有些不妥。 她便道:“其实当日,我还有另外的怀疑。” 周琅璇点头:“妹妹请讲。” 沈清颜垂下眼帘:“我觉得以阿姊的性子,不至于有人是直接冲着阿姊来。这后头,兴许是有人对周婕妤下手。” “而能对周婕妤下手的,自然是宫里的娘娘……婕妤之上,便是妃位。所以我也怀疑过她们。” 周琅璇眼睛便也是一亮:“妃位宫里也自然都有伺候的阉人!” 沈清颜点头:“只是当时这事因那阉人自杀,线索断了,没办法继续查下去,只得作罢。” 其实不仅那几个妃位,萧忆桐当日更是一口咬死了是皇后干的。 只是沈清颜当日一来感念皇后种种照顾,二来又觉得身在正宫之位的皇后,犯不上跟个婕妤斗。 周琅璇点头:“多谢妹妹提醒。” “这件事是我人生最大的污点,尽管如今我已为太子良娣,可是知道这事的人每每看我,还都带着那种不可描述的眼光……” “总归,待得来日太子登基,这笔账我一定要仔仔细细算清楚!” “我周琅璇这一生别的可以不争,可是这件事的青红皂白,我非要争它个明明白白!” …… 冬至时,李钦以太子身份,行祭天礼。 这便也是将他储君的身份,向上天禀告。 祭天礼之后,新君登基的大典便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李钦自己忙着继位大典的种种,同时却也没忘了私下授意司制司加紧赶制皇后礼服。 这授意虽说秘密,但是皇后的礼服却不是十人八人就能做得完的,总得调动起女官局下所有的女红一起加班加点。 而且宫中女官对服制最为熟稔,一看这用料和刺绣的图案,便都知道这是在做的什么礼服。 于是女官局私下里早已经知晓,新皇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