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颜这狠话一说,容隐虽然恼得额角青筋直跳,可是却无言反驳。 沈清颜便霍地用力,猛然从他怀抱之中挣脱了开去。 “此时已经不是以往,我劝千岁不要轻举妄动。” 容隐眼底幽深,带一缕幽怨和恼恨瞪住她。 沈清颜却轻松地耸耸肩:“其实摆在千岁面前还有阳关坦途——就算崔家现在掌控了局势,可是千岁却也已经是崔家的女婿了呀。” “只要千岁肯软下了身段来,回去好好哄哄王妃,那说不定崔家非但不会再恨千岁,反倒会跟千岁重新共享禁军的权力呢?” 沈清颜说着,冷笑着后退。 “……而为了能讨得王妃欢心,千岁以后可不要这么随便来找我。我也是女子,可明白王妃的心思,这天下没有任何女子愿意与人共享夫君。” 容隐便冷笑:“是么?那你进东宫,难道不是与那么多人一起共享李钦?” 沈清颜耸耸肩,“我是说有人不愿意,可我却没说这是我啊。” 她冲他明媚一笑:“我是特例。” “我不介意,我乐意跟人共享太子,千岁就管不着了。” 容隐的手指松开又攥紧,好几番来回。 他真想掐死面前这嫣然笑着气死人的小东西! “你不要太得意!” 容隐阴恻恻道:“你一个小女子,又能看懂这天下几分?” 沈清颜耸耸肩:“千岁就嘴硬吧!” 她回眸,望了望那苍灰色的冬日天际。 “……太子去燕王府迎我那日,千岁完美地不见踪影。我难道还不知道千岁是怎么想的么?” “千岁嘴再硬,却也知道了眼下的情势,所以千岁不敢得罪太子,这便终究选择了退让。” “当然,千岁可以寻一个好听的借口,比如说自己不习惯住在新建城的王府里,还要继续住在易老阁,这样太子去王府迎我时,千岁就可以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沈清颜一个字也一个字说完,脸上和眼底的笑意便也跟着一丝一丝地抽离。 到最后,只剩下冷意。 “容隐,你也不过如此!” 世上这些狗屁男人,还不都是这样对女人们的嘛! 容隐恼得咬牙,又想要上前。 沈清颜却寒声警告:“若我是千岁,便乖乖留在原地!” “千岁难道没想想,周家阿姊回东宫去,焉能不去禀告太子殿下么?太子殿下听闻千岁你截住了我,又如何能不来救我?” “那到时候,太子殿下与千岁便要碰面了!千岁上次好容易刻意避开以保全颜面,可是若今日便撞上了,千岁当日的心机便全都白费了!” 容隐满眼冰寒,冷冷看了沈清颜半晌,终究还是遽然转身而去。 凝视着他的背影,那玄色的狐裘像是并拢起的巨大的黑色羽翼。 管你是雄鹰,还是秃鹫,若是情势不利,便也不得不自己先拢起双翅来,做出乖顺的姿态来! “岁岁!” 沈清颜猜对了,李钦果然匆匆而来,上前便拥住她肩膀。 温暖倾覆而下,可是沈清颜反倒打起了寒颤。 “太子殿下,你来了。” 李钦便也望向容隐背影消失的方向,点点头:“我听见了,你在痛骂燕王。” 沈清颜尽管脸色还在后怕地苍白着,却努力向李钦露出微笑:“太子听着,我骂得可还像样?” 李钦唇角弯了起来:“连我听着,都觉痛快。” 沈清颜淡淡垂下眼帘,伸手扯了扯李钦的衣袖。 “殿下,咱们回去吧。我有些冷。” “好。” 李钦伸手攥紧沈清颜冰凉的小手,将她半个身子都拥在了臂弯里。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走出宫门。 半个宫中的人们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有了太子这样的爱重,便暂时有没有朝廷的诏旨和册封,便都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 壸仪宫。 董鑫将宫中这一幕讲给皇后听。 贺伦眼睛看不见了,他便只得将在皇后宫里伺候的差事也交出来。不过他自然不放心交给别人,这便交给了他干儿子董鑫。 皇后端着茶盅,一边用碗盖轻轻撇着飘在茶水上的茶叶,一边带着淡淡的微笑听着。 董鑫说完了,弓着身讨好笑道:“太子殿下还真对沈娘子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