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么一提,姜明熙又沉默了。
太子沉声道:“熙儿,孤知道你不舍也不甘,可你这样折磨自己伤身又伤心,毫无意义,不值得的,这样的人,何以让你搭上一生?”
之前姜明熙明摆着不想和离,他也不好在那个节骨眼为难姜明熙,也是想让姜明熙养好身体,再好好想想。
或许给多点时间,她就能明白了。
为此,姜明熙病的这些时日信华长公主又来过两次,都是他请来的,想让信华长公主以自身为鉴加以劝说,影响姜明熙的决定。
事实上,信华长公主告诉她,姜明熙的态度更加动摇了。
如今姜明熙身体一直不好,这般郁结于心磋磨自己,他实在是不忍心,想早点让她当断则断了。
姜明熙咬了咬没什么血色的唇,问:“我知道这段时间,皇叔和太子哥哥你,还有郑家都在查那个清然的事情,现在查出结果了么?到底是他灭口了撒谎不承认,还是真的有人陷害?”
太子如实道:“现在只查到那女子一开始就是有人安插在郑重华身边的人,也确实查不出她有个母亲,此事大概就是有人早就策划了等着你们成婚后,用来对付郑家和离间你们的局。”
“那女子怀了身孕离开后,就再无踪迹,郑重华自己的说法不能自洽,反而更增了嫌疑,他有没有灭口无法定论,可他的背叛耍弄事实俱在,本就是个品行拙劣的人,”
“他的手下说,他对那个清然是喜爱非常的,养了一年,却说丢就丢,还不顾情分和骨血逼那女子落胎远走,焉知那女子不从之后不会做出一尸两命的灭口之举?”
“他如今对你有情只因为你豁出性命救了他,他感动了,否则先前不过是敷衍耍弄你,可这样靠着救命恩情生出的情,又能维持多久?有朝一日,他如何对清然,或许也会如何对你,即便你是公主之尊,也难防枕边人的算计。”
这话,太子是怀携偏见了的,也是故意把郑重华往坏去说,想将姜明熙对郑重华的形象往这方面引,让姜明熙死心。
虽然是嫡亲的表兄弟,但是他对郑重华失望透顶,甚至是厌恶至极了,只想让自己疼爱的小妹妹脱离不幸。
他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明知道郑重华靠不住,却没能遵从心里的想法,阻挠这桩荒唐的婚事。
姜明熙那不舍不甘的最后一道屏障,似乎被太子撕碎了。
她死死咬着牙,极尽挣扎之后,闭着眼落下两行泪,抖了抖唇,压着声音涩然道:“太子哥哥,我会上奏的,上奏请皇叔允我们和离。”
太子闻言,欣喜不已:“当真?”
姜明熙含泪点头:“嗯,我不要他了,真的不要了,我不想和信华姑姑一样遍体鳞伤,你们说的对,趁我还没有孩子,也幸好此事揭露得早,我还没有孩子,”
她微微抬眸眨了眨眼,深吸了口气,满是向往:“我听说我的父皇母后是一对有情眷侣,父皇对母后情深一往,力排众议的只有母后一人,母后也毅然给父皇殉情,我虽然不太记得他们了,可我也感念这样的忠贞情意,”
“我就想要我的驸马一心一意对我,他也一定要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我愿意为他去死,他也一定要愿意为我不顾一切,可是郑重华一点都不是我想要的样子,我也该彻底醒过来了。”
她提及先帝后,太子都有些恍惚。
先帝后那样的两相痴情,谁不羡慕呢?
是了,姜明熙对郑重华豁出性命去的情意,可不就是先皇后殉情那样的奋不顾身么?
说出这些话后,姜明熙不知为何,又开始落泪抽泣,像是新疆大学割舍了骨血一般重要的东西,虽狠下心了,却还是伤心不已。
太子拥着姜明熙,轻轻拍背安抚,保证道:“熙儿莫哭,等你和郑重华和离了,孤一定给你物色一个最好的男子,比郑重华好,一定是对你一心一意真心以待的人,熙儿一定也能得偿所愿的。”
姜明熙不说话,就在太子怀里哭了一场。
哭完以后,她就因为精神体力不济累了睡着了,太子安置好她,才离开公主府,去忙他自己的事。
等姜明熙醒来后,沉默的坐了近一个时辰,才叫茯苓准备笔墨。
她亲自写了一道请皇帝允许与郑重华和离的折子。
茯苓看了她写的内容后惊了:“公主真的要和驸马和离?”
姜明熙打上刻了元华公主名号的印章,点头,无悲无喜的道:“嗯,我不想再折磨自己了,你即刻就拿了我的牌子,亲自将奏本递进宫递给皇叔,应该明日就能有结果了。”
说着,她合上奏本,递给茯苓:“去吧。”
茯苓接过几乎是烫手的奏本,张了张嘴想要劝姜明熙,可是又不敢劝。
这个时候,作为姜明熙身边最信任重用的心腹,她若劝姜明熙不和离,可就太奇怪了,谁家忠于主子的心腹会劝自家主子委曲求全啊。
可是陛下传令来,让她盯着,不能让姜明熙表明和离之意,起码拖着此事,最好能劝姜明熙原谅郑重华。
可如今……
她劝不得也拖不得了,只能先暗中将奏本送进宫,让陛下处理此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