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内,是一阵令人心颤的死寂。
董晓晓深吸口气,饭桌下的手慢慢伸出去,覆在了秦树冰凉的大掌上。
“小树,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可能难以接受,甚至是我自己……”
秦惠芝红了眼眶,“你是我弟弟,就永远是我弟弟。”
打小,看见还在襁褓之中,白净又漂亮的那个小娃娃时,她就一直将秦树当做亲弟弟来看。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饭菜已经渐渐没了热气,秦树唇瓣阖动,低沉的嗓音有些艰涩:“二姐,我知道了。”
秦惠芝还想说什么,目光对上秦树泛红的眼尾,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大概是等的有些久了,秦海阳搀着两个妹妹到门口,一脚迈进门槛,被屋子里凝重的气氛吓到了。
软软撒开了秦海阳的手,跑到桌边,“妈妈,你怎么哭了?”
秦惠芝连忙把眼泪抹了,安抚小姑娘:“妈妈没事,就是被辣椒呛到了,快带上哥哥姐姐,去洗手吃饭去。”
“好的。”
软软转头去拉两人。
秦海阳深深看了眼董晓晓和秦树,没有说话,默默带着妹妹去洗手。
这一顿饭,几人吃的心事重重。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看出秦树心情不好,秦惠芝便主动提议带着几个孩子出去转悠转悠,也是怕孩子们察觉家里的氛围奇怪,让他们知道些什么。
几人离开之后,秦树坐在堂屋门口,头顶是热烈的阳光,照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董晓晓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搬了个小凳子陪在他旁边。
这种事情,别人说了没用,只能让秦树自己消化。
院子里的树影被微风吹的摇晃,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树眼睛发酸,望着这小院,声音晦涩的开口,“爸妈小时候对我并不好,但也不算坏,哪怕别人家的男孩子都是捧在手心长大的,我也从来没有羡慕过。”
这个家里,只有一个秦惠娇对他是哪里都不顺眼。
“可是我从来没想过,我竟然不是秦家的人。”
父母供他念书,从小学到高中,后来他去了部队,偶尔也会拖人送点东西给他。
这个家并没有多温馨,给他的感情很质朴。
直到他后来坏了腿,爸妈的态度变了,秦惠娇对他也变本加厉。
秦树从来没有怨过。
他只怨自己不争气,没带着父母过上好日子。
可是今天,二姐忽然说他不是老两口亲生的。
秦树陷入了回忆,他从记忆深处寻找老两口的模样,却也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眼前蒙上了一层雾。
“仔细回想起来,我和爸妈也并不像,连乡亲们也总调侃说我像是他们从拍花子手里买来的。”
小时候听到这话,他总会生气,还会和骂他野孩子的小孩儿打架。
他总是赢的那一个。
每次爸妈把他领回家,总少不了一顿打。
他们不高兴讨论这些事,但也从来不阻止别人去说。
“我有一次被同班同学欺负,我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谁知道他们见我不反抗,就变本加厉,我只能还手。”
同学的家长就因此讹上他了,秦家老两口倒是据理力争,不过争起来也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少赔钱。
那回回去后,他被赶出家门,在外头睡了一夜。
还是二姐秦惠芝看不下去,偷偷给他送了被子。
“我以为他们只是不善表达,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
秦树低下头,扯着唇角笑了笑。
看出他的苦涩,董晓晓伸手挽住他手臂,温声道:“不论你是谁的儿子,都是我董晓晓的老公,秦海阳和秦海月的父亲,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
秦树最终也没有选择去平北。
无论他的父亲是谁,是哪个有钱集团的董事长,他都不在乎。
当年他既然已经将自己留在秦家,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姓秦。
董晓晓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和秦树的想法是一样的。
一个把自己的亲生儿子丢到别人家抚养的父亲,这么多年别说面儿了,连一笔抚养费,甚至是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就这么突兀的出现,甚至连真实目的都不愿意挑明,换做是她,她也不乐意去。
对于秦树的选择,秦惠芝有些震惊。
“小树,那毕竟可能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就真的不想去见一见?”
“二姐,我们一家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秦树淡淡一笑。
秦惠芝皱了下眉,完全不理解他的想法,对方可能是大集团的董事长啊。
他就这么放弃了?
“晓晓,你就不。”
“二姐。”董晓晓打断了秦惠芝的话,“秦树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我们身为她的家人,自然应该支持啊。”
这个便宜爹,一看就目的不纯,要来有什么用。
秦惠芝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是我想的多了,这样的确很好。”
“所以啊,二姐你就放心吧,再说过几天咱们就搬家了,到时候,你可以和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