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灵韫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大母, 她很难以相信周老夫人用这么严重的词来说自己。
难道她真的忤逆了吗
大母爱她,却是对她是要求的,她得听话, 不听话就是忤逆。
不听话难道就是错的吗, 她生下来就是为了听话吗
可是她不听话就会让大母不高兴,做小辈的应当孝顺长辈叫长辈高兴
上官灵韫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她第一次跳出了孙女的身份去与周老夫人对话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可是得到的却是一句“忤逆”。
周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孙女说“你变成这副模样就是念书念坏了外面那些学问与人把你的心勾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叫你以为你可以凭着你的学问与才华立身,天真可笑”
然后她对自己孙女继续说“你以为你姑姑凭什么可以做正三品的女官, 她年轻时特立独行, 是因为她有一个厉害父亲和家世为她兜底,一个独身女子在外像男子一样顶天立地你以为很容易吗倘若她不是上官家的女儿,你知道她会吃多少苦吗你还要学她
“真是可笑,你学过历史吧,我明明白白告诉你, 大部分没有丈夫与孩子的女子, 在这个世上就是浮萍,能立得住的, 也是她有一个厉害的家族护佑。
“吕雉是高祖发妻,武则天是高宗的皇后, 平阳昭公主是帝女所谓厉害的女子都要走缝隙里的路才能顶天立地,你为什么要去走缝隙的路, 你难道不怕再走下去是死路吗”
不对, 大母说得不对,大母在诡辩上官灵韫想要去反驳,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去反驳。
“你学里也暂时不要回去了, 别人念书明智,我看你是念书念得失了智,念得不知道世间险恶,你这样的出身,明明有现成的路给你,你非要去走悬崖峭壁,口气比天大”周老夫人宣判道。
上官灵韫脸上挂满了泪,她睁大了眼睛,对周老夫人说“大母,我要回去念书你怎么能”
周老夫人不理会她,打发身边的管事娘子说“去京师大学告假吧,就说姑娘病了,要在家修养一段日子。”
“我没病我不告假大母,我没生病”上官灵韫流着眼泪反驳道。
“你暂时不能去学里了,再去心是真要被养大了,你在家里安静歇着,等想通了,就可以回去继续念了,念到明年小成可以出来了,就回家吧。”
什么叫“想通”,听大母的话想嫁人了,就是“想通”吗上官灵韫不想“想通”。
她哭着求周老夫人“大母,我没有生病,你不可以为我报病请假的,我没有忤逆,我什么都没有做错,除了这个事,我什么都听你的话大母我没有病”
周老夫人没有心软,她看着自己的孙女道“灵韫,我不要你别的事情听我的话,我只要你现在听我的话。”
然后她对上门的几个做媒的妇人说“我孙女平时不这样的,她是一时想不通,你们该怎么做事还怎么做事,我不想听到有别的话传出来害了她的名声。”
几个妇人当然听懂了周老夫人话里的威胁之意,忙笑着说“今儿的事情我们就当没看见没听见,老夫人放心吧。”
然后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媳韩夫人,韩夫人立马站起身揽住在哭的上官灵韫说“哭什么,在家歇几天而已,又不是不让你去上学了,上学有的歇还不好来,到伯母这里擦擦脸,在家陪伯母几天好不好伯母也想灵韫的。”
上官灵韫一回家就没再回来,她同屋的明弥最早发现了这件事,就跑去和祝翾与谢寄真说“灵韫回去了就没再回来,是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祝翾想了想,说“我上午只有一节课,到时候去她博士那问问,也许她家里帮忙告了假了。”
等上午的课上完,祝翾就去找历史学的博士去问了,她捧着书追上博士,历史学博士也是官员,正打算去处理公事呢,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学生跟着自己,就问她“什么事”
“博士,我是应天女学来的学生祝翾,和选您课的上官灵韫是同窗,她昨日被家里喊回去了,今天我们也没看到她,是发生什么了。”
博士一听说是祝翾,脸色就缓和了些,祝翾“天然赤心”的文名他也是听说过的,教经济的博士也说这个南边来的姑娘心志坚定,学习之刻苦忘我是他几十年里罕见的,又有天赋,这是最难得的。
见她还担心同窗去处,博士更加满意了,说“没什么大事,她家里说她生病了,昨儿就来告假了。”
说完还对祝翾说“你要是吃得消,也可以来听我的课,好不容易来京师一趟,多学点对你也有好处。”
祝翾想要再问些什么,博士就夹着书走了,说“我还得去衙门做事呢。”
三个姑娘坐在一起,祝翾说“灵韫的博士说她生病了。”
另外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狐疑,祝翾就说“你们也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