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舒达院子中。
“少爷,奴才瞧得千真万确。”
梁舒达双手背在身后,一双剑眉紧锁,在屋中来回踱步。
他神色凝重,周遭气压骤然压低,目光之中寒意涌动:“这么说,香桂和齐府来往密切。那当日红姐与老二的关系,多半就是香桂传给了齐妃。”
这么多天,梁舒达一直在暗中调查当日红姐与梁信闵的关系究竟是怎么传到了宫中。
今日总算是有了些许眉目。
小厮长岁双眼紧盯梁舒达,视线随着梁舒达来回游走:“少爷,香桂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她哪来的面子给齐妃传递关系?多半是岑大小姐的意思。”
梁舒达赫然停住脚步,猛然别过头,一双剑眉轻挑,眼底寒意骤然而起。
长岁跟在梁舒达身边多年,最了解梁舒达心中所思。
他对上梁舒达的目光,接着道:“可奴才就是想不通。岑大小姐对您一片深情,京城人尽皆知。她为何要这么对待梁家?若是梁家倒了,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梁舒达目光更紧。
看来小妹当日的话没错。
岑依依可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佳人。
相反,她压根就是个毒瘤!
还好自己早就听到小妹的心声,早早与岑依依划清关系,断绝往来。
否则的话,还不知会被她算计到什么地步!
思及此,梁舒达微紧眉心,思索片刻,望向长岁:“你去想法子告诉岑依依,就说过几日我要约她游湖。”
长岁怔愣:“少爷,您还要约她?”
梁舒达冷笑:“我糊里糊涂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这么久,总得弄清楚她到底为何故意接近我吧?”
“少爷,那今日的事情要不要告诉老爷和夫人一声?”
梁舒达即刻摇头:“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娘亲和爹都有些心力交瘁。再说了,娘亲每日都陪着小妹,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娘亲操心得好。”
梁舒达心中暗道:可千万不要被小妹知道此事,否则小妹又要嘲笑自己是恋爱脑了。
虽然梁舒达翻阅古籍,看了不少书,也没能弄清楚‘恋爱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可他总觉得,小妹嘴里吐出来的话多半不是什么好词。
阿嚏--
梁羽羽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小小的鼻涕泡一下在她面前炸开,鼻涕糊了一脸。
【一想二骂,这是谁在想我呢?】
梁羽羽咧开的嘴角还没来得及合上,阿嚏--
又是一个鼻涕泡。
【魂淡!居然是有人在骂我!】
梁羽羽气得直翻白眼,眼神率先落在了一旁梁瑞天的身上。
自从回到沈月溪屋中,梁瑞天那双眼睛就直勾勾盯着沈月溪身上,撵都撵不走。
【是不是渣爹嫌弃我碍事,所以在心里骂我呢?】
梁瑞天的视线这才挪到梁羽羽身上。
他心中暗自摇头:天地良心,我可没有骂乖宝。不过……
梁瑞天露出一抹坏笑。
他抬头望向屋外:“柳秋。”
“老爷?”
柳秋探进脑袋,满脸茫然,不解地瞧向梁瑞天。
梁瑞天探头探脑,小心翼翼抱起梁羽羽:“你把小姐带下去休息休息。”
“梁瑞天!”
话音才落,便听到沈月溪咬牙切齿的声音。
沈月溪怒红双眼,柳眉倒竖,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怒冲冲盯着梁瑞天。
后者小心别过脑袋,对上沈月溪暴怒的眸子,梁瑞天喉咙滚动,露出几分紧张之色。
他微微扬动唇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夫人,我都这么久没有在你这里休息过了。今夜就让柳秋带着乖宝睡,我和你……”
砰--
梁瑞天话音未落,脑门上已经挨了重重一巴掌。
他被推得踉跄后退几步,掌根捂着脑袋,满眼委屈望向沈月溪。
后者一把从梁瑞天怀中接过梁羽羽,眼底怒色没有半分消减。
沈月溪抱着梁羽羽快步走进内屋。
不多时,只见一只枕头和一床被子从内屋飞了出来。
被子在空中散开,不偏不倚,恰好盖在梁瑞天头上。
梁瑞天视线被剥夺,伸出双手,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啊?”
他的声音隔着被子,变成了呜呜咽咽的低声呼唤,压根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梁瑞天,我让你在我屋里休息已经是网开一面。你不要得寸进尺。”
沈月溪站在屏风旁,左手抱着梁羽羽,右手指着梁瑞天:“今天晚上你就在外面打地铺,愿意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没人搭理你!”
梁瑞天还在慌慌张张地把被子往下拉,便听到沈月溪沉声呵斥:“柳秋,熄蜡烛,睡觉!”
柳秋憋着笑答应一声,将屋中所有的蜡烛熄灭。
待到梁瑞天扯下被子,四周已经陷入一片漆黑。
他只能借着窗外洒进来的一点点月光,将被子铺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拢紧衣衫,在地上缩成一团,低声嘟囔:“夫人真是狠心,让我打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