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府前厅。
梁瑞天坐在正座之上,双手抵在腿面上,微微摩挲,偶尔别过头,看向自己左手坐着的人。
镇国公段阳生得一张国字脸,两道浓眉如今已经有些发白,两腮向下耷拉着,那双眼睛看上去多出几分浑浊之色。
他身旁坐着的齐菏从进门就臊眉耷眼,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坐了这么久没有瞧到沈月溪回来,齐菏更有些按捺不住,神色也愈发难看。
她用余光瞥了段阳一眼,低声嘟囔:“这梁夫人怕是忙着一时半会回不来,不如我们……”
齐菏话都没有说完,段阳冷漠的目光登时落在齐菏身上,没好气地冷声呵斥:“闭嘴!你在外面招摇过市,冲撞梁夫人,现在还脸说这些?”
齐菏被训斥得面色阴沉,恼火地甩动右手,衣袖带翻了手边的茶杯。
茶水顿时撒在齐菏的裙边上。
见状,段阳更是恼火。
他即刻起身,怒紧眉心,阴沉地盯着齐菏,暴呵一声:“你到底想干什么?能不能老老实实地坐着!”
齐菏被这一声暴呵吓得不敢说话,哆嗦着站起身,小心翼翼退到一旁。
梁瑞天尴尬陪笑:“国公爷不必担心,不过就是一杯茶水而已,都是小事。”
梁瑞天说着,忙吩咐下人将这里收拾干净。
他正同段阳说着话,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梁信闵率先进屋,同梁瑞天行了礼:“爹,娘亲回来了。”
还不等梁瑞天上前,段阳倒是率先上前,满脸堆笑:“梁夫人,我可算见到你了。”
看到沈月溪怀中的梁羽羽,段阳脸上的笑意更浓:“这位就是小小姐吧?那日在宫宴上,我瞧到小小姐着实可爱。只是当时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同小小姐逗笑,我不好上前。”
段阳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从衣袖里拿出一只纯金打造的小老虎,便要往梁羽羽的襁褓里塞。
小老虎金光闪闪,梁羽羽顿时看得直了眼睛。
她的小爪子忽闪忽闪地探出去,却在要抓到小老虎的一瞬间收了回去。
【不对!】
【我同镇国公可没有什么关系,总不至于镇国公家也有一个早逝的小孩和我长得一样吧?】
【镇国公这个时候拿金老虎来送人,一定另有所图。】
梁羽羽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金老虎,心都在滴血。
【金老虎啊金老虎,你先在他手里凑活凑活。】
【等我弄清楚了这个老头到底想干什么,一定把你带回家。】
梁羽羽的小爪子慢慢收回襁褓中,那张奶呼呼的脸上顿时多出狐疑之色,视线一点点看向段阳。
“镇国公。”沈月溪同段阳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这东西太贵重了,羽羽不过是个孩子,万万受不得。还请国公爷收回去吧。”
说着,沈月溪一手推住段阳的手腕,另外一只手将梁羽羽抱得远了一些。
态度分明,绝对不会要段阳的东西。
见状,段阳倒也不尴尬,笑呵呵地收回金老虎:“梁夫人如此客气,倒是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段阳别过头,看向一直杵在身后的齐菏:“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齐菏耷拉脑袋,悻悻然地上前,双手搭在腰间,脸上写满了不屑。
当然脸上还挂着一个红色的五指印。
“梁夫人。”镇国公对沈月溪十分客气,“今日在胭脂阁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都是我家夫人不懂规矩,坏了你的开业典礼。”
“今日我将她带来,你想骂骂两句,想打打两巴掌。只要能让梁夫人心中气顺,我们做什么都行。”
梁羽羽不解盯着段阳那张脸。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年代,就算是个极其不爱老婆的男人,可正妻就是他的脸面,即便是在家中再怎么闹个不可开交,到了外面也绝对不会和外人教训自己的妻子。】
【更何况,齐菏再怎么说也是齐家的女儿。难道镇国公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齐家留?】
沈月溪打量段阳一圈,微微颔首:“镇国公玩笑了,今日之事不过只是一点女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再说了,今日在胭脂阁,该说的话,该做的事,皇后娘娘都已经做了。”
“我若是再说话,那就是我不懂规矩了。”
沈月溪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十分得体。
她变相告知段阳,今日的事情最后可是皇后拿了主意,你若是想要耍什么花招有本事就去找皇后。
段阳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听出沈月溪话中有话。
他对沈月溪歉然一笑:“梁夫人如此大度倒是让我惭愧。既然如此,今日我就看在梁夫人的面子上,饶了这个不懂规矩的妇人。”
段阳狠狠剜了齐菏一眼,重新看向沈月溪时,脸上堆满笑容:“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件事情想要和夫人还有梁大人商议。”
【原来正经事在这里呢。】
梁羽羽眨巴双眼,盯着段阳手里的金老虎,不由在心中默念阿弥陀佛。
【还好我刚才没有见钱眼开。】
【如果我收下了金老虎,还不知道会给梁家惹来多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