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周营长赶到时,第一眼就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两人。
鲜血蔓延一地,混合在一起,发出刺鼻的味道。
地上的绿草都被鲜血染得红了一片,看上去像是唯美凄惨的小众艺术电影。
“铁柱!”周营长双目圆睁,快速上前扶起周铁柱,“卫生员,卫生员呢?”
“来了,快让一让!”身背医疗箱的卫生员从人群中挤出,大家纷纷让出一条路。
蹲在周铁柱身旁,卫生员先是用绷带捂住他的伤口。
随后,扒开眼皮,又听了听心跳。
随后冲着周营长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周营长一愣,“你快点抢救啊!”
“营长,救不了了。”卫生员低沉道,“瞳孔发散,失血太多了。”
“这里没有血浆,哪怕用直升机运他去最近的医院,都来不及的。”
“草!”一名士官当场就火了,“老李你说什么呢?你特么连治不治一下,就说我的兵不行了?”
“见死不救,你特么还是不是军人?你还是不是军医!”
这名士官是周铁柱新兵连的班长,到了侦察营依然是周铁柱的班长,一手把周铁柱培养成一名合格的军人。
其中的感情之深,还要超过其他战友,几乎是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
如今听到周铁柱没救了,自然是接受不了,情绪失控也在常理之中。
卫生员皱了皱眉头,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随即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不和你一般计较。但是我得说明白,你可以骂我,当不能侮辱我的医德!”
“这个同志五脏六腑都被搅烂了,根本止不住血,我现在去抢救只能徒增他的痛苦。”
“行了,别吵了。”周营长更加沉稳,挡在两人之间,“他还活着吗?”
卫生员点了点头:“活着,但没了意识,咱们说话应该是听不见的。”
“能给他打个止痛针什么的?让他没痛苦地离开吗?”周营长又问道。
卫生员摇了摇头:“能打,但是没有必要,濒死的状态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卫生员看着周铁柱微微上扬的嘴角,叹息道:“在最后时刻解决了敌人,至少在此刻他是满足的。”
“那就让他安心走吧。”周营长眼眶有些发红。
今天侦察营损失了四名军人,两名新兵,两名老兵。
这几十年来,侦察营已经很少出现过这么大的伤亡了。
身为营长,他免不了责任,军区的问责是一定的,没准还要记过检讨。
当然周营长在意的不是责骂和记过,他更在意自己视为手足的兵,就这么牺牲在这片无名山林里。
他们之中,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三岁啊,最小的周铁柱更是刚刚成年。
“日你妈!我日你祖宗!”那名士官听到这句话,突然发了疯。
陷入癫狂的士官猛地冲到君哥身前,狠狠地盯着他无神的眼睛,一拳一拳地疯狂擂打他的脑袋,边哭边喊道:
“还我的兵,还我的兵,我们说好的一起训练、一起退伍呢,我们是说好的啊……都怪你个狗日的!”
空旷的山林回荡着士官撕心裂肺的哀嚎,就如一只失去同伴的幼兽在深夜痛苦地长嚎。
“靠,快拦住他!”周营长脑袋嗡的一下。
几名侦察兵连忙上前,拦下了愤怒之中的士官。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士官盛怒之下的几拳头用了全力,君哥的脑袋都被锤变形了。
“卫生员,看看这厮的情况!”
卫生员立马上前,检查了一番,随即摇头道:“不行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判断不出他是早就死了,还是刚刚被他锤死的,这事不好解释了。”
周营长看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士官一眼:“你小子惹大祸了。”
在战场上杀死不法分子那是小事,但杀俘虏可就是大事了。
虽然能通过尸检确认一下对方的死亡时间,但即便是尸检结果有利于士官,这依然是一件触犯原则的事情。
毕竟虐待尸体,也是违反纪律啊。
“你怎么这么冲动!”周营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士官。
“我就是恨,咽不下这口气!我宁可不当兵了,也不能让这种畜生活着!”士官双眼猩红道。
周营长深深叹了口气。
出了这种事,士官真的当不了兵了,虽然他也到了该退伍的年龄。
自己能做的只有让他尽量不是因为犯纪律而退伍,把这件事影响降到最小。
就在这时,身后的通讯兵凑过来小声道:“营长,乔顾问来了。”
“嗯,知道了,让他过来了。”周营长停顿了一下,“来和铁柱见最后一面。”
乔树腰间还悬挂着不法分子老大的人头,就这么走进人群,侦察兵们纷纷侧目。
“乔顾问,你这是......”周营长不由得开口询问道。
“歹徒首领的人头,身子落在边境线外了,我就把他的脑袋割下来带回来了。”乔树一脸从容道。
周营长的眼皮子跳了跳。
这种恐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