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向歧是孟燃的长子,他的弟弟妹妹,在孟家发达的几年内,相继死亡。 孟燃每次都鬼鬼祟祟自己带着孩子出去,回来时孤身一人,面对老母与妻子的询问,也三缄其口。 当父亲的能对亲生孩子狠得下心,但是失了连心肉的母亲,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对真相的追逐的。 她最初还以为,是孟燃创业不顺,将孩子卖了出去,以减少开支。 毕竟那个年代,法制不够健全,人民的思想也不够文明。 卖孩子不算新鲜事,孩子相当于父母的私产,并没有所谓的独立人格与人权。没事多生一点,十几岁就是壮劳力,以后养老也不发愁。养得活且养着,不想养了还能卖了换钱,稳赚不赔。 如果真是卖了不要紧,寻到了再买回来也就是了。 然而接下来几年,家里越来越有钱,等到孟氏第一家公司成立之后,孟燃依然不说孩子到底被卖到谁家去,身为母亲,她终于无法淡定了。 她对孟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最后退步到可以离婚,自己只要孩子,相当于净身出户。家里现在也算有点余钱,自己净身出户是很大的诚意了。 她只想要孩子,但孟燃就是咬死了一个字也不说! 彼时她还有两个孩子,长子孟向歧与小儿子孟向阳,另外的一儿一女已经音讯全无了。 又是一年春。 料峭的寒风还未完全散尽,孟燃又准备趁妻子不在家,带走最小的儿子。 孟向阳已经十岁,懂很多事。 家里的哥哥姐姐就是跟着父亲出了门,再也没回来,他哭闹着不想走,惊动了正睡午觉的孟向歧。 他是家里老大,今年马上就要高考,他成绩不错,老师说只要稳定发挥,考上大学不成问题。家里的一切都为他高考服务,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他午休时这么吵闹过了。 出来一看,竟是父亲要带走小弟。 孟向歧又不傻,联想到失踪的二弟三妹,他心里咯噔一下,也加入了帮助小弟留在家里的行列。 孟燃似铁了心一般,非要带走孩子不可。 原本他也是个慈父,儿女一视同仁,看重教育,有钱了也没啥花花肠子,没在外面搞女人,是人人都称赞的好男人。 可此时这个好男人的面部狰狞,似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想要吃人似的,边打骂孟向阳不听话,边呵斥孟向歧放手,少管闲事。 但已近五旬的老男人,怎么可能是十七八的大小伙子同个十岁的壮实孩子的对手,三两下就被俩孩子挣脱,他们直接跑出门,找妈妈去了。 孟向阳如果一直不再回来,他可能也不会死。 但是半日后,他们就被母亲带回了家,夫妻俩大吵一架,最终依然不欢而散,妈妈开始对孩子严防死守,几乎二十四小时跟着,不给孟燃可乘之机。 孟燃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焦躁,与此同时,公司事务也出现了危机。 原本顺风顺水的孟氏公司,两个板上钉钉的大订单全丢,现金流断裂,岌岌可危,眼看就要破产了。 孟向歧大概永远都会记得那一天吧。 孟燃在上课时间,极罕见地将他叫出了教室。 他满脑子塞满各种数学公式,跟着一言不发的父亲走出了学校,上了他那辆九成新的桑塔那,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带到了A市半山区的一座山脚下。 然后就像听惊悚鬼故事一样,孟向歧的三观都几乎被重塑了一遍。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妖怪,而且居然还有人类心甘情愿以自身骨血供奉妖怪!他们家现在锦衣玉食,都是妖怪给的。而现在,妖怪居然还要他小弟的命! 如果可以,孟向歧宁愿从来不知道孟家发迹的内情,如果可以,他宁愿做为祭品死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站在父亲的面前,盯着这张每天都要见上几次的熟悉面孔,慢慢觉得无比陌生。 以他当时的年纪,理解不了钱财为何那么重要,重要到能亲手伤害手足。 年迈的父亲给他跪下,父跪子,已经足够泯灭人伦。 父亲在恳求他,恳求他把小弟带出来,带到这里来,送给妖怪。 然后他的公司就有救了。 好像小弟不是一条鲜活的人命,而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物件,为了保证孟家,或者简单点来说,父亲和自己的荣华富贵,可以被轻易牺牲。 “不,不行!他是我弟弟!你是他的爸爸!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孟向歧年轻的脸庞上全是不可置信与茫然无措,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那就你去!你去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