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会怎么处理那突然长出来的大树,钟阳明无所谓,这种事情只要不是亲眼所见,可以有一万种解释。
反正这么神奇的越狱方式,应该不会让人联想到李大牛身上。
趁着骚乱还没闹大,钟阳明带着刘敏才跑到了千金一掷楼。
车凯还在大厅里跟别人喝酒,看那模样已经醉了八成。虽然刚投了个清倌人,但车凯说了是为救恩师之女,自然不可能留宿刘家小姐的闺房。
又多得众人慷慨解囊帮他度过难关,所以车凯就跟一群酒客在大厅里面饮酒作乐,准备混过这一晚。
钟阳明悄悄上了二楼,来到了许五阴定的包厢中。
看外面的木门上有刀砍斧凿的痕迹,看了千金一掷楼也发现了这房间的不妥,只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长成一整块木料的房门打开。
有意思的是,明明知道二楼出了意外,但千金一掷楼似乎当无事发生,连逐客令都没下。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总之这样正好便宜了钟阳明。
别人打不开房门,钟阳明轻轻一模就能房间恢复原状。
三具不似人形的尸体掉落在地,钟阳明也懒得多看,将刘敏才放在了床榻之上,全力帮他疗伤。
这次等到喂下去几颗灵果,刘敏才总算是恢复了神智。看到钟阳明时惊讶地说:“六殿下?老臣这是做梦么?”
钟阳明笑道:“刘侍郎,这不是梦,我刚将你从天牢中救了出来。”
“这……”
刘敏才试着直起身子,发现自己确实不在天牢之中,又看到了地上那几团破烂的血肉,顿时明白钟阳明用了酷烈的手段。
刘敏才叹息一声说:“殿下高义,但我这年纪,就算逃出天牢,也躲不过朝廷的追捕,恐怕早晚是死。”
钟阳明安慰说:“你不用担心这个,我既然将你救出来,自然能够保你性命,不仅是你,就连你家人的性命我也一起保下了。”
刘敏才一听,顿时激动起来。
“真的?可是殿下你不是被贬到玄虚观……”话说到一半,刘敏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哦,老臣明白了。”
不是,你明白了个什么啊?
钟阳明不知道这老头子明白了什么,但他好像已经接受了现状。
钟阳明问道:“刘侍郎,我想问问,你那部《天工格物》究竟写了什么秘密,会让太子如此大费周章地陷害你?”
这是钟阳明最在意的东西。
刘敏才听了,顿时苦了一张脸,对钟阳明说:“殿下,老臣也不知道啊。”
钟阳明:???
“这书不是你写的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刘敏才顿时大叫冤枉:“殿下,书是老臣写的没错,但这真的就是一本记录了各种工艺的书。老臣多年来一直醉心于各种工艺,从采矿到锻铁,从挖泥到烧瓷,天下匠人懂的本事,我至少懂一半。
“所以快到告老的年纪了,我才想着写一本匠人的书,将这些手艺流传下去,希望后人可以精益求精,仅此而已。你说这打铁烧瓷的书能有什么秘密?”
钟阳明看刘敏才不像是在骗人,奇怪地问:“那太子怎么会将你抓去严刑拷打?他们问的是什么?”
一说起这个,刘敏才更是委屈得要哭出来。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第一天问我,我就什么都招了啊。可是他们不信啊,他们非说我将秘密藏在书里了,但我问他们想要的是什么秘密,他们又不告诉我?
“就是天天抽我鞭子,夹我的手指,我都说什么都招了,他们就是不信啊。你说有这样拷打的吗,我连小时候偷看过姨娘洗澡都招了,他们还是不信啊。”
刘敏才一边说一边抹眼泪,真是闻者伤心。
钟阳明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想了想,又问道:“我听说太子派人来抓你的时候,你将所有书稿烧了个干净。如果没有秘密,你为何要这样做?”
刘敏才无奈地说:“那是一场意外啊。兵部将坏掉的甲胄送到我家来,我还以为有什么急事,准备连夜赶工将甲胄修好。忙了几天,我都累得睁不开眼了。
“突然一群人破门而入,将我吓了一跳,不小心将油灯打翻,将我整整三十六册的书稿全部烧了大半。他们还诬陷我谋反,说我销毁证据,老臣冤枉啊。”
钟阳明:……
这事听着像是一场误会,但钟阳明总觉哪里不对劲。太子又不是傻子,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可能弄出这么大阵仗。
强行陷害一个侍郎谋反,哪怕是太子也要被人非议。
如今朝廷百官太子只是笼络了七成八成,还有两成不喜欢他呢。就算是太子的追随者,看到刘敏才这么轻易就被构陷谋反也很有可能兔死狐悲,心里埋下对太子不满的想法。
一旦有什么意外发生,这种人倒戈是最快的。
太子这招已经不是自损八百了,分明是给自己划开大动脉放血。
如果不是确认了书中内容对他有极大影响,太子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刘侍郎,这部《天工格物》全部都是你写的?有没有别人参与了编撰?”钟阳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