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贤妃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异常陌生的房间里,房间不大,福远宫的宫女住的都要比这个房间宽敞。
胡嬷嬷和宏公公他们住的地方就更是正房,厢房一应俱全。
这个房间不仅窄小,而且陈设老旧且简陋,只有桌子椅子等简单家具,没有香炉,宫灯。
焦贤妃撑起身子看看床上,被褥粗糙,就是宫里的宫女都不用的粗布缝制的,而且只是一层,与香腻柔软的锦被天差地别。
“这是哪儿?”焦贤妃嘶哑着喉咙,发出的声音简直自己都不想听。
以前,她的声音虽然不是声如莺啼,但是,从小也算是大家闺秀,入宫又步步小心,虽然对下人比较狠厉,但是在场面上需要的时候,也会柔声细气,颇为顺耳。
“娘娘醒了?”
伴随着一句冷漠的问话,一名玄衣男子走进房间。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去,自行斟了一盏茶,慢慢饮茶。
一套行动,那么自然,又那么随意。
“你是谁?这是哪儿?”焦贤妃想发火,可是,连日来被宏公公折磨,被陈美人刺激,从前的跟班一个个地踪影不见,让焦贤妃不得不慢慢低下曾经不可一世的头颅!
很明显,眼前的人,不拿她当一回事,而且,看身形,步态,要比宏公公强壮得多!
焦贤妃见过宫廷侍卫,他们的行动坐卧的气势,跟宫里的太监和如她父亲焦侍郎那般的文人,完全不同!
眼前的人,就跟宫廷侍卫那般,有着一走一坐之间,有着地动山摇的气势!
焦贤妃此刻,脑子不那么迷糊,清醒许多,深知她惹怒了对方,对方怕是一个指头就能将她掐死!
男人的面具下面的唇角微微勾起,一双闪着寒芒的双眼看向焦贤妃,
“娘娘,这里是什么地方不重要,总之你也别想再回福远宫了。你办事不利,主子没要你的命,已经很仁慈,你就在这里颐养天年吧!”
“颐养天年?”这四个字将焦贤妃震得四分五裂!
男子不理会焦贤妃惨白的表情,继续道,
“主子让我告诉娘娘,娘娘最好在这里安分守己,这一切都是圣上的旨意。当年要你给礼国公父子下毒,就是圣上不想自己的手上沾染毒害功臣的血!而且,娘娘还曾经与世子订亲,圣上以为可以通过娘娘多了解礼国公府的一些事情,不料,娘娘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只是订亲,我又没有嫁进礼国公府,如何能知晓?”焦贤妃急急地辩解。
男子微微一笑,放下茶盏,又拿起茶壶倒满另一杯,递给焦贤妃,道,
“娘娘可知,为何圣上要娘娘去给礼国公父子下毒?因为圣上知道,娘娘心里一直有世子!皇上将一个女人纳进宫中,这个女人可以是个和离的女人,可以是个守寡的女人,可以是个退婚的女人,但是唯一不能够允许,一个女人明明已经成了皇上的女人,却还惦记着别的男人!而娘娘不仅惦记别的男人,同时还想通过圣上这位九五至尊的手去达到和心中的男人厮守在一起的目的!这样的女人,圣上万万不能忍受!”
一席话,令焦贤妃周身泛寒!
原来,圣上什么都知道!
那么,她极力将五皇子留在身边的目的自然也一目了然!
她勾结陈国公陈拙鑫,淮安候洪培菊一起对冀家姐妹做的事情,也都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
可笑她还自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自以为,自己既能蒙骗得了圣上,也唬住了陈拙鑫他们!
而她,竟然,自以为是为了李刕,费劲心机接近王氏,再将王氏哄骗得对自己言听计从,然后,给礼国公父子下了毒!
岂不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如跳梁小丑一般蹦跶而已!
多年的深宫生活,常常尔虞我诈的环境,还是令焦贤妃有所成长。
此刻,歇斯底里,撒泼打滚,大喊大叫,都无济于事。
面对君王,面对绝对的权威,她这个贤妃也如一只蚂蚱一般,任人宰割!
焦贤妃心下凄然,口中瞬间涌起一丝苦涩,汲汲营营这么多年,到如今是这个下场!
一瞬间,焦贤妃只觉得自己曾经高高在上,俯视众人,肆意欺凌,践踏别人的过往,竟然如此轻易地,飘忽而走,雪融冰消,再无痕迹!
男子道,
“娘娘突遭大变,竟然没有癫狂,也有过人之处!娘娘放心,十三殿下依旧是皇子,在宫里锦衣玉食。主子吩咐属下,娘娘如有什么要求和心愿,不妨说来听听,属下能够做到的一定尽力!”
焦贤妃叹口气,一个被君王舍弃之人,能活着已经是万幸,哪里还敢有什么奢求和指望?
然而,焦贤妃心中终究放不下一件事情,她平静地看向男人,
“去跟你的主子请示一下,我想见礼国公世子!”
福远宫里,众人都围在焦贤妃的寝殿外面,等着太医的诊治结论。
良久之后,太医终于走出来,一众前来探视的妃嫔才得以进殿问安。
焦贤妃一脸病容,虽不至于形容枯槁,但是,却尽显老态。说话也是有气无力,每讲一句,都要喘息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