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会客室。
这是一间装潢颇为古典的小厅。
地面上铺着厚实的羊毛地毯,黄花梨木的桌椅,精致的骨瓷茶具,会客沙发摆放在角落。
房间里最多的东西是书。
各种普通人闻所未闻的书籍从地面到天花板塞满了书柜,它们一般都涉及到古老的咒语与恶魔领域的秘辛。
头顶的水晶吊灯缓缓旋转,折射着稍显暗淡的光芒,正好将光线铺满整个房间。
桌上的景泰蓝香炉里静静焚着安神香,白烟缓慢地旋转上升,香气氤氲。
房外大厅的音乐声和宾客们的交谈声隐约传来,愈发显得房内安静。
花白短发的男人独坐在阴影里,吊灯微弱的光只能照亮他斑驳的下半张脸。
他本该是右手的袖子空荡荡的,左手指尖把玩着一枚黑棋。
面容衰迈的老管家正在和他对弈。
夏素月执黑,老管家执白。
面前的棋局已经进入终局了。
棋盘上黑白纵横,起初两方还势均力敌,甚至是黑子略占上风。
可不知道从哪一步开始,白子便摧枯拉朽般一路厮杀,将黑子围死到仅剩最后一口气。
夏素月双目凝视棋盘,思忖片刻。
下一秒,他伸出双指,如释重负地落子。
清脆的声音。
老管家扫了一眼黑子落定的位置,微微惊讶。
并不是说这一招救活了黑棋,正相反,夏素月将这颗黑子下在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错误位置。
这步拙棋一出,直接导致了黑棋被白棋完全封死。
老管家也没想,迅速地落棋提子。
几手之后,残局结束,白子胜。
“夏总,这么多年没跟您下棋,没想到您的棋力依旧超群。”老管家身为胜者,只是微微一笑。
他并不是奉承,上一次和夏素月下棋是在十多年前,这位“夏氏影龙”的实力他是清楚的。
“你这个前职业九段就别揶揄我了吧。”夏素月摆了摆手。
“只是我不太理解......”老吴道出了心里的疑惑,他指的是那一步手法极为拙劣的棋。
“你说那步棋?”夏素月眯了眯眼,看着悠悠上升的香薰,“黑棋已经死了,但老吴,你做的局很漂亮,故意给我留下了在上方和左方看起来像是生路的缺口,也是你想要我落子的地方.....
可就算下在那里,迎接黑棋的,也不过是延迟几手的死亡。”
老吴点头称是,夏素月看清了他最后的棋路,而且思维很清晰。
虽然黑棋注定落败,但他本以为以夏素月的棋力,多少能够再博弈上几轮,也能让黑棋输得不那么难看。
老吴的目光落在棋盘之上。
“被围死已经成了黑棋的命运,作为执棋者的我,也就没有必要让它们再和这样的命运共舞了。”
夏素月的声音略显疲惫。
“我在这局棋的结尾感到一股宿命感。我讨厌宿命,没必要将它复刻在棋盘之上。
时隔多年能再次和你下棋,我很荣幸。”
“我也很荣幸。”老吴微微鞠躬起身。
有人敲响了门。
两米高的壮汉领着一个瘦小的少年,缓步走了进来。
“哇这里好暗!是忘交电费了么......”
哐!
少年话没说完,头就撞在了一人高的青瓷花瓶上。
哐当的清脆响声回荡在房间里。
“秦尚远家主,请您小心一点。”阿壹贴心地嘱咐。
不一会儿后,秦尚远坐在了这里唯一的一张沙发上。
他小心翼翼的摩挲着身子底下沙发的真皮质感,龙涎香熏的香味萦绕在他鼻尖,璀璨的灯光昏暗,如梦似幻。
但扭头他就愣住了,独臂的男人就坐在办公桌后的黑暗里。
夏素月!
只是光线太暗,秦尚远完全看不清他的脸。
不是说好了今天你亡妻生日么?
你见我干啥啊?我何德何能啊?
咱俩年龄差那么多,谈起话来还有代沟!
“老吴,看茶。”夏素月低声说。
“小家主,请。”热腾腾的红茶随即呈上。
秦尚远连忙道谢接过,然后顺其自然地饮了一口。
“那是刚烧开的水。”夏素月友情提醒。
噗——!!
“靠不早说!”秦尚远被烫得热泪盈眶,吐出被烫红的舌头大口呼吸,剧痛之下他也顾不得先前的拘谨和风度了,“我上牙膛脱了层皮!”
“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你么?”夏素月细细抿了口茶。
“不知道。”秦尚远捂住嘴,眼神显得倒霉又幽怨。
“夏总,庭乐地产的。”管家老吴缓步上前,毕恭毕敬地打断了二位的对话。
“庭乐地产?”夏素月皱了皱眉,“那群暴发户的股份不是已经被百达集团给收购了么?能买下那堆垃圾已经是给他们的恩惠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们貌似是想换股,用庭乐地产的股份来换李露凡小姐名头下那家娱乐公司的股权。”老吴解释,“为此专程从上海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