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刘队又没了好气,“我警告你,这回可不许再跟人家小姑娘说什么重话。”
“知道了。”他的语调依旧淡淡的。
刘队那边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谈靳楚则捞了把椅子,坐到了祁妙病床旁边。
腿上还摊开一个笔记本,纸上的字迹倒不似他本人一般清朗俊秀,反而遒劲有力,锋芒毕露。
祁妙正想瞄两眼那上面写了什么,手机里传出“叮咚——”一声轻响。
一条文件接收信息弹了出来,名称是一串案件编码。
谈靳楚拔开笔帽,冲她轻抬下巴,“自己点开看。”
祁妙:“哦哦。”
她点开,文件加载完成。
这是一段视频。
拍摄地点极其眼熟,是一间单人病房。
视频中的主人公更是眼熟,是她在镜子中照过了十几年的自己!
祁妙不自觉瞪大了眼睛,看着视频中自己闭眼躺在床上的画面,觉得很是新奇。
不知道为什么,又隐隐有些恐惧。
而在下一秒,令她头皮发麻的场景就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只见视频里的她“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牢牢抓住床边一位女警姐姐的胳膊不撒手,嘴里还哭着喊着“呜呜呜……你们终于来了。”
可那双眼睛——却始终紧紧闭着。
祁妙看得眉头皱起。
然后就见那位细心又温柔的女警姐姐亲切地坐在她身旁,将她揽在怀里,还安抚性地拍了拍背,“别怕,别怕,姐姐来了,出什么事了?告诉姐姐。”
怀中的人一听,闭着眼睛,呜呜咽咽地低下头在校服裤兜里乱摸。
“在找什么?”女警姐姐问,“是钥匙吗?”
一旁的护士从床头柜上抓起一串丁零当啷的金属物件,“钥匙在这儿,我给掏出来了,不然会硌得慌……”
话没说完,就听病床上的人哭着道:“不是,我在找手机。”
“手机?”
拿着钥匙的护士转头问自己的另一位同事,“她来的时候你见到了吗?”
同事摇了摇头,“没有啊,咱们都翻过了,她浑身上下就只带了一串钥匙和一本单词卡。”
摸口袋的小姑娘却咧了咧嘴巴,“找到了,姐姐你看!”
看什么?
女警和两个护士都有些茫然。
小姑娘左手仿佛握着什么东西一般,右手还在虚空上划拉,动作……倒像是在放大手机屏幕里的照片。
她语无伦次地抽泣着,“我我、我拍到他了,他走过来拿水泥,我就拍到了他的脸……他、他要用水泥把那具尸体封在操场塑胶跑道下面……呜呜呜,好可怕……”
女警替她擦着眼泪,“小妹妹,你先别哭,睁开眼睛慢慢说。”
后方的医生却上前一步,单手扒开女孩的眼皮。
……瞳孔扩散?
他又打开了手机电筒照射,强光之下,眼睛毫无反应。
他拧起眉,轻声嘀咕了一句,“不应该啊,怎么会是深度昏迷的状态?”
此话一出,全场反倒是闭着眼睛的小姑娘本人反应最大。
“什么?”
她指指鼻子,“你是在说我吗?”
医生愣了,随即试探道,“那你自己觉得,我是在说你吗?”
“当然不是!”小姑娘似乎认为自己非常清醒。
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撇,哭的声音更大了,“你说的是那个装在麻袋里的人,对不对?”
全场又是一惊。
视频里,谈靳楚和另一位穿着警服的年轻同事走入镜头,两人还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制服男警拍上了医生的肩膀,示意他,别打断,让她继续往下说。
可小姑娘却陡然间情绪激动地去抓医生的手,急切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当时只是深度昏迷,还没有死?”
医生没出声,轻轻点了一下头。
但小姑娘就跟亲眼看见了似的,一下子变的失魂落魄。
呆呆愣了几秒,崩溃大哭,“我、我不知道……我当时不知道,我居然亲眼看着凶手把他给活埋了……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太胆小了,不敢出来阻止他……”
谈靳楚双手环胸站在一旁,闻言立马给女警递了个眼色。
女警摸了摸怀中泪人的头发,温声细语地哄道:“怎么会怪你呢?我们妙妙还是个高中生呢,哪怕是要见义勇为,也必须得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基础上,你说是不是?”
视频里的祁妙咬着唇,像是压根就没听进去,哭得快要喘不上气来,浑身直哆嗦。
女警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背,“而且那个人在掩埋尸体,是个穷凶极恶的罪犯,你即使出来,也不能阻止得了他,对吧?”
她耐心地哄劝了好几分钟,怀里的人才慢慢平复下来。
女警再替她擦了一遍眼泪,“妙妙先别哭,让姐姐和同事看看那个凶手长什么样子,我们这就出警去逮捕他,好不好?”
在女警的询问和引导下,视频里的祁妙乖乖点了点头。
她又在病床上拿起了她那部不见影的虚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