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中午给她吃的是什么?”
而此时此刻,祁妙咬着唇,有些发懵,又有些懊恼。
她恼的当然不是好心好意接送她的王老板。
毕竟,正常人怎么可能会知道,野菌子对她而言,居然有着这么邪乎的功效。
她只是在恼她自己,高考在即,这也太不注意饮食了!
谈靳楚则轻笑着打趣她:
“你怎么回事儿啊,小同学?不光吃不出来排骨是猪肉,现在就连馄饨馅儿里的蘑菇也吃不出来了。”
祁妙:“……”
她嘴巴一撇,又开始掉眼泪了。
“别哭了,别哭了。”
他安慰道:“跟你说这些,其实是想告诉你,这件事儿,并不是在闹鬼。”
还在抽抽搭搭的小姑娘也怔了一下。
再抬起头,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谈警官,你的意思是说……”
谈靳楚点头,“嗯,这是一桩命案。”
云艳辉听完也蹙起了眉。
她抓起钥匙,当即就道:“小谈,你在这儿守着妙妙,我回局里一趟。”
谈靳楚却说:“不用了云姐,你回家好好休息就成。刘姐跟张哥都在单位,我刚才也已经给他们俩打过电话了。”
他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祁妙,站起了身,正色道:
“你放心,我们从现在就开始调查全国近来发生的幼童命案。”
她仰着小脸,问道:“好调查吗?”
谈靳楚顿了两秒,实话实说,“不好调查,掌握的线索太少,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一条,死者性别为女,其他的……”
“其他的,”祁妙看着他,神色凛然。
“我知道。”
云艳辉心里更酸涩了。
她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没关系的,妙妙,都这么害怕了,咱们就不要再去回想了,只管交给我们就好。”
祁妙闻言摇了摇头。
她此时的眼神,谈靳楚很是熟悉。
和昨晚在她家里的时候一样,执拗又坚定。
为了帮他们警察找操场埋尸案的线索,毅然决然地吃下了野菌子炒腊肉。
现在亦是如此。
她抿了抿唇线,然后郑重开口:
“谈警官,云警官,能麻烦你们帮我找几张白纸和一支笔吗?”
云艳辉犹豫了一下,可对上她的灼灼的目光,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好。”
小云警官转身出了病房,没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
她给祁妙递来一沓A4纸,还垫着一个医生们查房时用的文件夹板。
“笔是圆珠笔,只有一个颜色,能用吗?”
“能。”
祁妙双手接过。
虽然她没有系统地大量练习过圆珠笔画,但自幼打下的美术功底极其扎实。
一幅素描相而已,完全不在话下。
于是,谈靳楚和云艳辉便站在病床边,亲眼看着——
小姑娘先是闭上双目,抿着唇,眉头紧皱。
似乎又被脑海中的画面吓到,连卷翘的睫毛都在发颤,胳膊更是一个劲儿地哆嗦。
可再睁眼,握着笔的手落在纸上后,她就跟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下笔又稳又快,全神贯注地盯着纸面,有生命力般的线条便一道接一道地出现。
起形、铺大色、揉暗部、强调关系、整体调整……
圆珠笔尖在纸张上飞快地摩擦出“刷刷刷”的声音。
没有任何的涂改,几乎一气呵成。
最后,祁妙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
“……画好了。”
云艳辉闻言接了过来。
刚看一眼,却险些没拿住文件夹板。
同样受到震惊的,也包括一旁的谈靳楚。
因为——
淡蓝色的圆珠笔,竟然绘出了一副极其逼真又恐怖的、血淋淋的惨象。
画上的小女孩儿几乎看不出人形。
左边脑袋不知道被什么硬物、给生生砸出了一个稀巴烂的大洞。
从头皮到鼻梁骨全没了,剩下的半张脸,也被黏哒哒的血浆……甚至是脑浆,给糊成了一片。
但因为祁妙的画技极高,忍着头皮发麻的恐惧感,仔细辨认,还是能够看出——
画上的,是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女幼童。
头发细软,额头饱满,还有……一只孤零零的下垂眼。
正处于换牙期,上门牙掉了一颗,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小豁儿。
一切的细节,让谈靳楚这个见惯了血腥命案场面的刑警,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再看向病床上的祁妙,心情变得更是复杂。
原来……
她今天接连两次噩梦,目睹的,都是这样的画面。
大功告成的画师本人也闭上了眼。
一片黑暗中,祁妙仿佛又能听到,那一句句奶声奶气的“姐姐。”
再睁开,她的视线又落回了那幅困扰她的梦魇上。
祁妙想,人不能白占便宜,你个小鬼都叫我这么多声姐姐了……
那姐姐怎么也得帮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