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元殿寝阁中,阎贵妃娇弱无力状斜靠在软榻上,盖着丝帕的手腕搁在脉枕上,给太医们轮流诊脉。 六七个白胡子老太医,一个个看诊下来,俱是神情凝重,愁眉不展,相互间悄悄用眼神略作交流。 轮到最后,这里唯一年轻的太医崇容在榻前杌子上坐下,将三根手指搭在腕上寸关尺,凝神仔细切诊。 滑脉替替,往来流利,盘珠之形,荷露之义,滑而冲和,娠孕可决。 崇容品切了小半晌,除了诊出阎贵妃怀孕之兆,并没发现有其他毛病,相反还健康得很,只是略有一些亢奋。 为了防止遗漏,崇容加上了几分力,稍稍往下按压少许,继续切诊。 这一下,发现了些许异常,与那些昏迷病人有少许相似之处,但却有表里之差。 心中虽然惊异,但崇容脸上却不露声色,“贵妃,烦请换一只手。” 诊脉自然是两只手都诊才更准确,但其他太医一般情况下是不敢多做要求,崇容却提了。 阎贵妃对崇容这个让她怀孕的大恩人,还是很给面子的,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坐起身,换了一只手。.. 崇容再次切诊了好一会,才收回了手,作揖道,“贵妃,微臣好了。” 一旁的赵官家见此,再也按捺不住焦急,“如何,阎娘子是否有碍?” 几位太医已经沟通过了,便由最为德高望重的孙太医答话,“回陛下,从脉象来看,贵妃似乎受了些惊吓,也有邪风入体的迹象,然则并无病机,目前来看,还是很康泰的,胎象也十分平稳,算是一切良好。” “当真!?”赵官家惊喜难抑。 一众太医一同表示,“臣等诊断一致,贵妃凤体无碍。” “呼……这就好,这就好。” 赵官家喜悦的同时,也大大松了一口气,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崇容心生疑窦,却深深藏了起来,和其他太医一起,默默退出了寝阁。 阎贵妃再次半躺了下去,仿佛还是很虚弱,这病恹恹的样子,让赵官家又揪心起来,忐忑问道,“娘子还不舒服么?难道是太医们的诊断不准?” “倒也没有什么不舒服,就是感觉乏力,太医们的医术还是可以相信的,不过太医的话让妾身想起了一事。” “何事?” 阎贵妃露出思索之色,“妾身想起,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有一头凶煞至极的黑蛟,张着血盆巨口向妾身扑来,仿佛要把妾身吃了一般,亏得上次梦见过的玄龟及时出现,将黑蛟赶跑,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很是吓人,想必妾身就是受了这个惊吓吧。” “黑蛟?玄龟?”赵官家疑惑。 这时卢允升仿佛有了领悟,“玄龟必定就是佑圣真君了,而那黑蛟,莫不是太医所言的邪风来源?呀,官家恕罪,小的信口乱猜,失了规矩。” “无妨…你所猜测虽然没什么根据,但也有几分道理,看来,是佑圣真君再次护佑了阎娘子,咦,难道,那些昏睡病是因黑蛟而起?” 说着,赵官家倒是自己也开始猜测起来了。 阎贵妃懒懒道,“不管那黑蛟是何邪物,这又一次得到真君的庇护那是没错了,咱们可不能怠慢了神灵,供奉上得多用些心,那修缮佑圣观的事,也得抓点紧。” “娘子所言乃是正理。”赵官家点头,然后向董宋臣问道,“修缮之事筹备得怎么样了?” “此等大事小的一刻也不敢轻忽,已经筹备好了,只是……”董宋臣一脸为难起来,吞吞吐吐的。 赵官家不满道,“只是什么?” “官家,原本您御批的修缮资金已经拨付到位了,但却被人截留挪作他用,所以这修缮之事还要拖上一些时日…” “什么!?何人这么大胆?” “官家,是…是忠王殿下。” 赵官家闻言大怒,“这混账东西想干什么!?翻了天了!来人,去把那逆子给我传来!” “喏,小的这就去。”一个小黄门领命应到,然后往阁外走去。 就在小黄门将要跨出门槛之时,赵官家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来!算了……想来他是拿去修新宗学了,原本也是答应他的,罢了,由他去吧。” 阎贵妃等人熟知赵官家秉性,见到他大怒后又反悔,倒也没有意外,也没有太过失望。 这进谗言也是讲究策略的,想一次性就陷害到位,那基本是不可能的,只要在赵官家心里撒下不满的种子,迟早会生根发芽的,那便是让忠王万劫不复之时! “修缮资金再从内库拨吧,金银就金银吧,反正也是拿来用的,还更能体现对真君的诚意。” 赵官家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