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启站在和宁门城头,俯视着不远处那黑压压的人群。 单个的人,总是渺小的,可一旦聚集起来,似山,如海,却又排山倒海,令天地为之震撼。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这句被李二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成为万世名言,赵孟启自然也是耳熟能详的,但眼下才让他直观真切的有了感悟。 自古以来,玩政治的对群体力量都是又爱又恨。 用得好,就所向披靡,助你功成名就,用得不好,失去控制,那就要被这力量反噬,尸骨无存! 偏偏总有人喜欢在悬崖边跳舞,钢丝上跑马,掀起眼前这风潮的人是,其实赵孟启,也是! 赵孟启收回目光,“下去吧,会会他们!” “殿下!君子不立危墙!不能去!”常庚吓得脸都白了,连语气都顾不上,慌忙拦住赵孟启。 “这算什么危墙?”赵孟启抬手在常庚胸甲上轻敲了两下,呲牙一笑,“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君子,放心吧,只要我还是大宋储君,他们就不敢有异动,我若是出了事,所有人都得给我陪葬,他们怎么舍得?” 临着城门打开前,常庚再次劝谏,“殿下,您稍等一会,我马上召集护卫。”.. “不用,有你们几个就够了,开门!” 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悠长响过,沉重的包铁城门全然洞开。 “该上油了……”赵孟启掏着耳朵,踏出了城门。 常庚、曾八、伍琼、耿直四人紧紧跟随,身上的甲页哗哗作响。 望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的人头,耿直有点口干舌燥,下意识就去扯喉下的兜鍪束带。 “害怕了?”伍琼声音中带着打趣。 “是。”耿直是真耿直。 这倒让伍琼不好再笑他了,反而劝慰着,“别怕,你就把他们当成地里的麦子……” 站了一个多时辰,胡中伊脚都麻了,正不耐烦间,听到城门开启声,不由精神一振,抬眼望去。 只见城门前的禁军阵列像是被劈开一样,正中间裂出一条通道,一名身穿鹤氅的少年,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向自己这边行进着。 他没见过赵孟启,自然认不出来,心中正纳闷,这嚣张的姿势,走在街上,不是被揍就是摔跤。 一旁的袁则认出了赵孟启,心里却讶然起来,忠王?他怎么敢的呀? 此时御街上已经聚集了近万人,在前头的一部分人看到赵孟启,还是有少数人认识赵孟启的,比如宗学学生之类的,便四下传了开来,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是忠王?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斯文中还带着仙气,怎么会杀人呢?” “嘁…人不可貌相,坏人脸上也不会刻字……” “别忘啰,他如今被恶蛟附身了哟,心肠毒着呢!” “那他这胆子也真是大,难道他不知道大伙都是冲着他来的么?” “听说他以前是个傻子,该不会又犯病了吧。” “既然他来了,还没带几个人,要不咱们上去把他打死,那城里的怪病不就解了么!?” “直娘贼,你怕是被驴踢了吧,这话也敢说,不怕诛九族么!……你他娘离我远点,别说咱们认识!” 在各种惊骇和议论中,赵孟启直直走到那两个小女娃身前,正当所有人都猜测着他要干什么,甚至替两个小女娃担心时,赵孟启解开鹤氅的带子,脱了下来,然后将两个女娃拉在一起,把鹤氅给她们披上。 “不要你假惺惺!你这个杀人凶手!” 蔡李氏声色俱厉,却没敢靠近赵孟启,只是鼓足了勇气喝骂,“大丫二丫,就是他杀了你们的爹爹,咱不要他的衣服!脱了!” 两个女娃一个六岁,一个不到五岁,对世事都还懵懵懂懂,知道自己没了爹,日子变得很惨了,但是对杀人并没有太具体的概念,而且她们并没有觉得眼前这个郎君可怕,反而感到很亲和。 但是娘亲的话不能不听,于是两人都伸手想去解开被赵孟启绑好的衣带。 赵孟启按住她们的手,温和的笑着,“当别人不在意你的冷暖时,记得自己要在意。” 两姐妹看着他,满眼的迷茫和不解,但似乎又懂了他的意思,停下了手,缩在鹤氅里,相依取暖。 赵孟启欣慰的笑了,直起了身子,看向蔡李氏,脸色冷了下来,“孩子是无辜的,别把她们当工具!你来这里的原因,你清楚,我也清楚,该演的也演得差不多了,消停些吧。” 冰冷而锐利的目光,似乎刺进了蔡李氏心里,洞察她一切思想,让她张着嘴,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假仁假义!她们落到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