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湾茶肆临着湖面,用竹子做主材,搭出了一个面积不小的榭台,虽然简陋,遮风挡雨却没什么问题,在许多人看来,更是雅趣非凡。 一些远道而来的,将小舟摇到榭台边,轻轻一跨,直接就可以进入茶肆。 四名年轻书生刚踏上榭台,四处打量着,一副探究的模样。 “维桢兄,这地方挺不错嘛。”王翰缄兴致勃勃。 “哦哦,粗陋……”刘维桢脸色不怎么好看,若非被几个同窗架着,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来的。 陶克恭笑得意味深长,“走走走,先进去,哈,维桢兄其实也算这里的半个主人了。” “等等!先答应小弟一件事。”刘维桢压低声音,急促说道。 沈梦麟疑惑,“何事?” “就是先别暴露小弟身份,算是给小弟留点脸面可好?” 难得刘维桢有如此低声下气的时候,三人颇感解气,便顺口答应,“小事尔,依你便是,唤你刘兄总可以吧。” 进到榭台里,里面用竹墙隔出许多相对独立的小空间,他们四人找了一处靠湖位置坐了下来。 小厮前来招呼,四人随便点了一些茶水吃食,沈梦麟特意问道,“你们这可有点茶?” “自然是有的,客官您看那便是。” 小厮指着斜对边一间,一个小娘子穿着素净却又不失灵气,点茶的动作娴熟优雅,隐隐登堂入室有些大家风范了。 但这显然不是沈梦麟几人想要的,便再次探问,“可否让你们当家的姜娘子前来点茶呢?” “客官,对不住了,我家娘子已经不再亲自点茶了,请诸位见谅。”小厮经常遇到这个问题,不假思索便回答出来。 王翰缄不肯轻易放弃,“我等乃是慕名从临安而来,还请你家娘子能通融一二。” 小厮依然摇头,“抱歉了,真的不行。” 陶克恭从袖袋中摸出一吊铜钱,塞到小厮手中,“这是打赏你的,就烦你去和你家娘子说一声呗,我等愿出一百贯茶资。” 小厮咧嘴一笑,掂着手中铜钱,“客官大气,不过呢,我家娘子真的不再亲自点茶了,这不是茶资的事,即便您出一千贯,也依然是不行的。其实小店其他茶娘的技艺也很不错,已有娘子的八九成功力了,客官大可试一试,不满意不收钱。”.. “算了算了,那就不用了。”陶克恭无奈,熄了这念头。 “那这赏钱?”小厮嘴上问着,手上却并没有奉还的意思。 给出去的打赏,哪里有要回去的道理,读书人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于是陶克恭大气的挥着手,“就是单纯赏你的,你尽快将茶点送上。” “好嘞,谢谢客官,小的马上送来。” 小厮脸上笑得很狡黠,将铜钱往怀里一揣,脚底一溜,跑去报单了。 “哈哈,克恭兄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王翰缄笑着打趣。 “算不上算不上,几十文钱小弟还是不在意的。”陶克恭为了掩饰尴尬,向竹墙上张望起来,“哟,这字画挺不错呢,看落款,是最近的客人所留,这月湾不愧是风雅小集啊。” 沈梦麟感叹道,“刘兄你这娘子,倒也挺擅经营之道嘛,短短一两个月,便造就了一个文人墨客喜爱之所。” “不不不,没过门,没过门,还不是我娘子……”刘维桢刻意声明,“商贾伎俩没什么好称道的。” 他知道这几个同窗,嘴上说着赞扬,其实心里说不得正在笑话自己要娶一个商妇。 原本他对自己这未过门的妻子就没抱什么指望,迫于家族安排,只能消极接受。 这茶肆刚开张的时候,就传到了他耳中,听闻了这姜家娘子的一些信息后,有那么些时间,他也想到了临安城里的绾绾。 但这个可能,却牵着另外一个可怕的后果,他便干脆鸵鸟心态,来了个不闻不问。 哪知道,离着婚期将近,几个同窗居然告假前来祝贺,听说姜家娘子居然是个开茶肆的,今天非要来这看看,分明就是故意给自己难堪。 自己要娶之人,出身粗鄙武夫之家也就算了,还抛头露面操持商贾贱业,简直是有辱斯文,更何况这都临近婚期了,哪个正经人家待出阁的小娘子这么不顾体面的? 至于流传出的那些风言风语,更是不堪入耳,让刘维桢出了门就感觉到处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因此干脆一直躲在家中。 他也和自己祖父提过,以亲家的名义去管管这事,让姓姜的收敛一些,给刘家留点脸面。 谁知道却被拒绝了,只丢给他一句话,“其他事都不用管,只要把人娶回来就行了。” 对于如此反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