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踩到地面后,赵孟启对着梯子敲了两声,城头听到后,便将所有梯子都抽了上去。 南城墙根下黑漆漆的,四周还有一些微弱的呻吟,随着一次次的利器入肉声响起后,才渐渐消失。 这里还有不少受伤后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水寇,先下来的班直们正在清理补刀,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钱小胖小声提醒着,“殿下,脚下小心些,这地上乱七八糟的,可别踩到什么利器上了。” 赵孟启闻着浓烈的血腥味,却已经有些习惯了,等班直们都忙活完,才轻声下令,“往西走。” 半晌后,赵孟启领着五十多人,贴着南城墙慢慢来到城墙转角处,隐在黑暗中,开始观察西城墙下正在进行的战斗。 此刻,水寇的攀城部队死伤惨重,却还有一千多人,或许是红了眼,或许是麻木了,也或许是对甲士的惧怕有了惯性,他们不敢后逃,只能拼命的尝试往城上爬,似乎脑海中只剩下这一条生路。 几十架梯子架在墙面,显得密密麻麻,而爬在梯子上的水寇,同样密密麻麻。 城头上需要大量人力操作的投石机和床弩都停了下来,集中所有人手,使用一切手段对付攀城的水寇,在这种情况下,自然顾不上水寇的弓手了。 没有了生命威胁,弓手们自然安心了许多,不再那么慌乱。 抓住这个机会,甲士也不再讲究什么阵型了,立刻喝令弓手快速前移,还将盾手全部赶去参与攀城。 一千多弓手在离着城墙仅有二十丈的地方,猬集在一块,开始从容地向城头泼洒箭雨。 几百枚箭矢准确落在城头,立刻对许多无甲的民壮造成了杀伤,激起一声声惨叫,场面渐渐混乱起来,对城下的防御出现了间隙。 宣赫见状,心中大喜,从护卫手中夺过号角,吹出加强进攻的信号。 可就在这时,南边的黑暗中突生异变,不明数量的甲士朝着弓手阵列冲杀而来。 什么情况? 他们怎么敢出城反击!? 宣赫瞬间就愣住了,咬着号角不明所以。 “投弹!” 赵孟启一声怒吼,将手中冒着火星的铁蛋奋力掷向半空。 另外五十多枚火星立刻升空追赶上去,划出一道道绚丽的抛物线,错落着砸进弓手阵列中,轰然炸裂。.. 灿烂耀眼的死亡之花次第盛开,雷声隆隆中,天摇地动,血肉横飞。 震天雷? 不,不可能,即便一百颗震天雷也没有这样的威势! 而且这不是城上投射出来的,是从这帮反击者手上抛出的,震天雷没那么小。 宣赫心中翻江倒海,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护卫大喊,“统领,他们冲咱们来了!” 宣赫回过神,果然看着反击队伍中分出三人朝自己杀奔而来。 “撤!” 宣赫撒腿就跑。 他方才吹号角的行为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也暴露了他的指挥地位,因此赵孟启安排常庚去追杀。 而赵孟启自己领着其他人,果断向被炸得七零八落的弓手杀去。 这次他学乖了,用得不再是横刀,而是一杆利于冲阵的步槊,并且顽固抢占了锥形阵的锋锐,一马当先扎向慌乱的水寇。 借着冲劲,槊锋轻易就刺入一名水寇胸膛,赵孟启顺势一挑,将这水寇一百多斤的躯体甩向半空。 腥臊的热血喷洒而出,溅得赵孟启满头满脸,使得那狰狞的面甲愈发凶厉,火光照耀之下,仿若魔神降世。 “挡我者死!” 怒吼着,赵孟启脚步不停,继续前冲,伍琼和耿直一左一右紧紧相随,其余班直同样奋不顾身猛冲猛杀。 锥形阵撞入散乱的弓手群中,势如破竹,更犹如猛虎入羊群,掀起无数腥风血雨。 这些弓手先是被炸没了魂,本就已经崩溃,再被这么一冲,根本搞不清楚来了多少官军,逃命就成为他们唯一的选择。 墙根下的水寇发觉身后有变,一个个都是亡魂大冒,梯子上那些,包括已经快要爬上城头的水寇,都变得进退无措起来。 城头却士气大振,高喊着,“援军来了!援军来了!朝廷大军杀到!贼寇已经被包围,杀贼,杀贼!” 滚油、金汁、石灰瓶、石块、滚木等等,瞬间变得密集起来,疯狂收割人命。 仿佛雪崩一般,附在梯子上的水寇纷纷坠落,而地上凡是还能动的,全都一哄而散,向着自认为安全的北方逃去。 即便是那些甲士,这时也同样失魂落魄,丢下手中长刀开始亡命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