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五千万贯,不够还可以追加。” 赵孟启一脸笃定,张开五根手指,伸到吴潜面前晃动。 吴潜被晃得有些晕,“还追加?殿下,老臣和您说正事,您怎可如此戏谑!?” 不能怪老头生气,要知道这些年朝廷的财政一直在下滑,一年收入也不过一亿贯左右,而且还只是账面上的,实际上真正能收到的要少上两三成,开支却日渐增多。 在入不敷出的情况下,结余是不可能结余的,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赤字财政’,别说五千万贯,就是五十万贯都很难挤出来。 若不是打听到燕王有笔庞大的‘意外之财’,吴潜也不敢有这个大兴工程的念头。 他开口报出八九百万的工程预算,本就存着漫天要价的心思,实际上能要到三五百万贯就足够满意了。 可现在燕王张口就丢出五千万贯,这不是存心拿他开涮么? 也就是赵孟启之前的表现还算不错,给他的印象良好,不然此时老头就要扯着赵孟启的袖子,喷他一脸口水先。 赵孟启却不温不火的,喝了口茶,慢悠悠道,“我说得也是正事啊,怎么就戏谑了?” “呵,那老臣倒是要听听,老臣如何就格局小了,殿下又怎么拿出这笔钱来?” 吴潜虎着一双眼瞪视赵孟启,等他解释。 赵孟启坐直了身子,“说来,这太湖出水道的淤堵,除了围田影响外,最根本的原因其实是上游水土流失,大量泥沙进入太湖所致,您说对吧。” “正是。”吴潜板着脸,点点头。 “既然如此,光是治理下游出水,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日后必定需要经常疏浚才能保持。” “殿下,老臣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对上游的治理也有设想,然事有轻重缓急之分,钱粮有限的情况下,只能先顾着下游。” “哦?钱粮之事放一边,您先说说上游该如何办?” 吴潜见燕王一脸认真,并没有敷衍戏弄的意思,便慢慢静下心,仔细说起来。 “老臣是这样想的,太湖的入水口主要有二,一条是西南方向的苕溪七十四渎,另一条是西北的荆溪百渎。” “因此,应在大溪河、戴埠河、厔溪河上游,兴建大浦,蓄潮留水,在南河、南溪、胥溪修建拦水堤坝,汇集沿线梅渚河、大溪河的,以此调控太湖入水量。” “另外,还有洮湖、滆湖、当阳、固城、石臼、南滆六个天然湖,可以用以调蓄,应该加高堤坝,增加蓄水能力。” “洮滆湖与运河之间有鹤溪河、锡溧河、漕河等,运河与南河、南溪河之间的孟津河、武宜河、丹金河、溧漕河、赵村河,以及各水系之间,南北向用于分洪、引江、通航调度的河道,均需修缮维护……”M.. 在吴潜讲述的时候,赵孟启已经找来舆图,一边听一边标记。 半个时辰过去,上游地区被他画上了密密麻麻的线条和圈圈,都不用细算,也知道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工程。 “这是老臣结合郏亶、单谔、郏侨、赵霖等人的主张,所建立的初步构想,并不完善,若是真要施行,还需召集水利人才查遗补缺,制定详细规划。” “若是真有五千万贯,不,只要两千万贯,老臣便有信心在五年内完成主体工程,可惜……” 可惜你这燕王就是在吹牛皮! 吴潜斜了一眼赵孟启,心中满是遗憾。 赵孟启察觉后,假装没听懂吴潜的言外之意,摸着下巴问道,“吴公之所以说需要五年,应该是除了一开始以工代赈使用灾民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农闲时雇佣夫役吧。” “确是如此,难道殿下觉得有何不妥么?毕竟农事是根本,不敢耽误。” “但是,除了灾荒之时,雇佣本地夫役的成本可是不小啊,您打算给多少工钱呢?” “这……”吴潜愣了,意识到自己忽略了用工问题。 此时的江浙地区,已经广泛种植占城稻,能够两季两熟,甚至三熟,太湖流域平均亩产达到了三石,而农民除了种地之外,绝大多数都还有桑蚕纺织和短期临工这样的副业。 也就是说,这些地方的百姓个体生产力要比大宋其他地方高许多,意味着劳动力价格要更高。 宋初时,宋太祖规定,役使农夫须一天给米两升,定为全天下的标准,就连边境参与军资转运的民夫也是两升米,加若干盐菜钱。 但是范仲淹任职苏州时,因为兴修水利而役使农夫,却要给米三升。 注意,这是征役,不是雇佣,修建水利又是高强度劳动,如果按市场工钱来雇工,低于三百文是很难招到人的。 吴潜原本想着,每日给钱一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