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赵孟启放松了一些,毕竟陈韡在这方面有丰富的经验和战果。 陈韡继续说道,“乱事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失地百姓积攒了太多不满,再被有计划地煽风点火和故意放纵,所以才形成了燎原之势。” “若是单纯地扑灭贼势并不难,只需五千精兵一一碾压过去便可,毕竟匪贼中有大部分都是被迫趋附的百姓,根本无力与官军对抗。” “但闽中山多,很难做到彻底围剿,匪贼骨干能轻易遁入山林,躲过官军追剿,在某些豪强的支持下潜伏休养,等官军离去后,再次出山作乱,荼毒地方。” “因此老臣的建议是,采用剿抚并用的方针,先控守要地,遏制其势,避免其向两浙漫延,然后逐步推进,逼其聚沙成堆,最后再一网打尽!” 赵孟启听得眼前一亮,“学士的意思是,围猎?” 他的悟性,令陈韡有些惊讶,不由带着赞赏道,“正是如此,闽地多山不利于扫荡,但也是因为多山,使得大规模贼军能运动的方向有限。” “老臣的初步设想是,殿下先期到达的这一万兵马,留两千在福州以备不时之需,八千沿闽江溯流而上,于途中分出三千解决古田贼军,五千继续前进到南剑州,先留两千控制当地局势,三千北上建宁府清扫驱离乱贼,而古田事平后,这三千兵马增援南剑州,相机进控顺昌及沙县。” “于此同时,请殿下传令临安待命的部队,令其分出一万兵马,前往饶州,再进江西路建昌军赣州一线布防待命,堵住匪贼西去路径。” “然后临安剩余部队都由海运直接赶赴泉州,清空泉州漳州两地贼军,到了这时候,福建北面一路再开始压进昭武军,南面一路压进汀州,如果不出意外,年内便可将乱事平定!” 这只是大略,具体部署自然要繁复细致上许多。 对于陈韡的将帅之才,完全无需质疑,赵孟启听完便频频点头,“学士之策甚好,我想请学士担任节度府总参谋长,负责本次平乱的作战总指挥,即便是我,也听从于学士的指挥。” 参谋一词早有,于是总参谋长一词也不难理解。 陈韡不由一愣,虽然指挥燕王这话可以当成是说笑,但完全托付大权的意思就很认真很明显了。 “殿下,您就这么信任老臣?” 赵孟启笑得很坦率,“要是连您这样的老臣都不能信任,大宋还有何希望可言?” 其实,这不止是单单信任陈韡,更是信任自己一手创建的部队。 “这次平乱,不追求时效,更重要的是彻底解决乱源!还有,如果可能,就尽量让我的东卫多经历一些实战。” “老臣竭尽全力,必不负殿下重托!”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陈韡这个年纪虽然早已看透世情,心中依然有些感动。 随后,陈老头也不含糊,甚至连家都不回了,立即在赵孟启已经搭建好的指挥机构基础上,调整充实指挥中心。 而陈家人也在他的指令下,四处奔走动员福州士绅。 这些士绅得知燕王做出的利益承诺后,纷纷踊跃了起来,不但提供大量钱粮人力,还通过各自的渠道打探敌情,然后汇总于东南节度府。 这时候,陈韡就发现了燕王这个幕府,或者说是参谋团的特异之处。 除了实战经验丰富的青壮年将校外,居然还有包括了新科状元在内的三十多个进士,文吏也都是精干老手,简直豪奢到不讲道理。 他们各司其职,工作高效而精准,整个军队的情况都被详细整理成册,需要了解任何详情,都能在短时间内提供出来。 下达的任何命令,他们也能快速完善细节,并细化步骤,发往相应单位落实,并定时监督及反馈进展。 而汇总来的各种情报,他们会进行交叉对比,严格分析,再进行相关计算,并在地图或者沙盘上呈现出来。 仅仅三天时间,由四个五尺见方小沙盘拼成的大沙盘,将福建路的大致模样展现在陈韡眼前,而上面各色各形的小旗帜及直观形象的代表物,更是让人有将福建万物掌控于手的感觉。 陈韡兴趣昂然的看了小半天,然后执起细长的杆子,点了点南剑州州城外面的一个黑色人偶,“这个小人表示什么?” 战情组成员陆秀夫看了一眼人偶身上标着的数字,稍微一思索便张口报告。 “敌三零七部,匪首郑花四,沙县人,约七年前在来宝山落草立寨,手下有老匪三百人左右,月前其合并一支八十余人的私盐贩,先是劫掠龙泉银场,裹挟四百余矿工入伙,随后从沙县一路洗劫到南剑州,一度逼近城下,被守军射退,然后一直游荡于城外四野,其部膨胀到约二万三千人,所装备武器可能有……情报更新时间为八月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