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屋里。
萧娆手里把玩着一把算盘,含笑看着坐在她面前,一脸不安的鲁咏志和鲁春晓。
她笑道:“立人那笔财物,是母亲交给我的,她言这是未来给孩子娶媳妇用的,该不该交出去,我得回禀母亲,请她示下,至于春晓的嫁妆嘛……”
“女孩儿出嫁前,是得学些理财管家之术,方能执掌一府,伯爷想给她讨要,我倒是不反应,但是……我得先问一句,春晓行吗?”
“看账、算计、查账、管理下人、查晓各地物价、衡量货品差价,勘探好坏,计较利润?”
“这些,她都懂吗?”
萧娆挑眉出声。
鲁咏志:???
啥玩意?为什么要个嫁妆,要懂这些凡俗之事,如此世俗,他从来不让春晓沾染的,那孩子跟惠儿有五成相像,他疼爱入骨,从小就培养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立志让她一染不凡,做个高雅出尘的才女。
“为什么要懂这个?”
他很懵。
鲁春晓也拧着眉头,很不满意的模样。
萧娆看着这对愤愤不平的父女,深深吐出口气,她没理鲁咏志,而是沉脸问鲁春晓,“别管你父亲,他是男子,不懂这个有多重要,我且问你,我刚刚说的那些,你会哪样?”
“我,我……”鲁春晓被问到头上,一时竟不能言语。
“都不会?”萧娆抿唇,“看账也不行?查账也不行?不知晓物价,不会品珍玩?那,那总该会算账吗?鸡兔同笼学过吗?”
“给你个算盘,你能给我算出,今日府里采买,花了多少银两吗?”
她问着,把手中算盘和账本递出去。
鲁春晓茫然后退,根本不敢接,她看着萧娆的脸庞,心里明白,这位是在羞辱她,但,不晓得为什么,她莫名其妙地又有些慌。
仿佛不会这些,真的是错处,会害了她般。
但,但,怎么会呢?
她本能瑟缩。
萧娆见状,眉头拧得更紧了,她面容沉重,抬头看向鲁咏志,“伯爷,你没教过春晓这些,那她生母呢?老夫人呢?你们都没教过吗?”
“呃,我,我教她诗词,她娘教她吟唱舞蹈,她娘去后,母亲年迈,专心照顾立人,只让春晓做针线,至于旁的,她都是跟嬷嬷学的……”
鲁咏志本能回答,但没解释完呢,就被萧娆狠狠打断。
她猛地一拍桌子,沉声斥道:“糊涂!!”
“你是个男子,不懂其中关窍,她娘怎么能这样糊涂?真真的,小门小户,九流末的作派,她让春晓学的这些,吟唱舞蹈,这,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又不是青楼楚馆,倚门卖笑的,学这些干什么?”
她像是恼极了,口无遮拦。
鲁春晓的眼眶一下红了,身为闺阁女子,被说成‘青楼楚馆,倚门卖笑’,这绝对是最深的羞辱,哪怕是她,都忍不住委屈痛苦,眼角流出泪来。
她让萧娆骂哭了。
鲁咏志看着心疼极了,伸手揽住女儿肩膀,无声安慰着她,又愤愤看向萧娆,“夫人,你稍微积点口德吧,诗词歌赋乃是六艺之事,舞蹈也是强身健体,怎就成了青楼楚馆,倚门卖笑之事?”
“咱们伯府家财甚巨,春晓乃是千金小姐,哪里用得着学这些红尘俗事,待她出嫁时,自有仆从管事伺候,就算盘账也有账房,何需她亲自出面?”
“她是姑娘,又不是奴婢!”
“何必动手做那些?”
他恼声。
鲁春晓看见亲爹偏向他,不由抽抽搭搭,委屈至极地出声,“母亲,你,你不想还我嫁妆,直说就是,何苦羞辱我呢?我生母是体贴我,怕我辛苦,维持我的才女名声,才不想让我沾染这些俗务,您是继母,我不敢奢望您能同她一般疼爱我,但,但……”
“最少,也别这样指责啊!”
“呜呜呜,母亲!”
她哭声控诉着。
鲁咏志听着,越发心疼的同时,对萧娆不满加深。
萧娆浑不在意,反而冷笑数声,“疼你?春晓,你娘是疼你吗?她明明是在害你,伯爷,我知道你对你亡妻深情意重,平日,我也对她颇为尊敬,祭祀重事,不曾有一差二错,但如今你们一言,我却真的忍不了了!”
“怪不得,我嫁进来时,觉得伯爵府如此奇怪,明明是勋贵之家,一点规矩都没有,下仆不像下仆,上下不分,世子不像世子,顽劣不堪,就连春晓,都诸事不懂,却原来,根由在宋惠儿身上。”
她顿声,看着鲁咏志越发恼怒,简直要冒出火来的眼神,抿唇扬声。
“你说春晓有仆从,有管事,无需学看账管家的本事,这你就错了,是,春晓有你,日后自然会嫁高门大户,身边也会有管事账房,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掌家主母,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尤其,越是高门宗妇,行事就越需章法,一族宗妇,高官之妻,她不懂辨别珍品,不懂人情交际,府下账房但凡存了一点私心,在账目里动些手脚,在人情往来之时捣鬼……”
“把所有该送厚礼巴结拉拢的,如上锋,宗族,亲朋,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