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等触目惊心的数字!? 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过了赵俊臣的想象极限! 即使赵俊臣从来没有“先天下之忧而忧”的高尚情怀,但得知了这般数字后,还是会下意识的一身冷汗,忍不住暗暗心惊! 三边诸军镇的兵力竟然已经薄弱至此!一旦日后蒙古诸部落大举南侵,那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同时,赵俊臣也终于明白,徐文清刚才在答话的时候,为何会如此的迟疑犹豫了,这件事情一旦暴露,必然会震惊朝野! 震惊片刻后,赵俊臣终于平复了心绪,缓缓坐回椅子上,并用前所未有的认真神色,双眼直视着徐文清,凝声询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怎么会如此的严重?你详细说来!” 见到赵俊臣面色肃穆、双眼炯炯,竟是气势逼人,徐文清心中不由一惊,只觉得此时赵俊臣的威势还远在久经战事的三边总督梁辅臣之上,不由身体一震,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回答道:“大人,实际上,这般情况是多年积累而成,并非是我家梁大人的原因,更不仅仅只是我三边诸军镇才有的隐患,只是这般情况在西北诸军镇最为严重罢了,还请尚书大人明察!” 说了这么一句推脱之语后,见赵俊臣不可置否,只是等着他详细回答,徐文清长吸一口气后,详细解释道:“尚书大人,在下之前就已是说过,我朝的军户虽有田产,但每年要上交六石粮食于军仓,剩下的连维持基本生活都困难重重,如此一来,自然是士气低下,但无论如何,生活总算还有保障,又可以免去许多劳役,所以还能勉强维持下去。 然而,近百年来,随着民间的百姓日渐富裕,募兵们的粮饷又数倍于军户,诸般对比之下,那些世代军户们自然是心思浮动。再加上有许多不良军官,屡屡侵占军户田产,又视军户如奴仆,使得军户们徭役极重,更是让军户们心中不平,不甘再受那世袭军户的身份束缚,如此一来,不仅仅只是西北三边军镇,我朝各地军镇,其实每年都有大量的世袭军户逃亡。 而时至今日,仅只是西北三边军镇,近百年的累积下来,大概已是有七成左右的军户在逃了,虽然在册目上依然是有十一万余的军户,但实际上的数字,却恐怕只剩下三万余,而且剩下的这些军户,也大都是没能力逃走的老弱病残,根本没有丝毫的战力。再加上募兵那边也有许多军官都在吃空饷,所以西北三边军镇的边兵数量,实际上也只剩下不足十万人了!” 顿了顿后,徐文清见赵俊臣面色阴沉,生怕会连累到身后的三边总督梁辅臣,又继续解释道:“而这般情况,之所以在西北三边军镇最为严重,却是因为西北田地贫瘠,远不如南方那般收获丰厚,所以西北军户们的生活,也因此而更加困苦,再加上西北多战事,军户们的伤亡也更加严重,所以与其他地方相比,西北三边军镇下的军户逃亡情况,却也更加的严重。” 虽然徐文清的话语之间,屡屡为梁辅臣摘脱干系,但赵俊臣如今却也顾不上理会这些,只是沉声追问道:“既然每年都有这么多的军户逃亡,为何没有人去追捕?更没有人通报朝廷?” 徐文清苦笑道:“这正是症结所在了。尚书大人您有所不知,那些负责管理军户的千户、百户们,不仅不会防备军户逃亡,反而还鼓动军户逃亡,并在军户逃亡后千方百计的为他们遮掩,因为军户在逃亡之时,那些军官们不仅可以收到一笔贿赂,在军户逃亡之后,更是可以得到军户名下的田产房产,对他们而言,这是无本万利的买卖,又怎会有人再去追捕那些逃亡军户?而各大军镇的督军们,或是收到了下面的军官贿赂,或是会担心引起下面的军官反弹,也都不敢轻易揭露此事!” 说到这里,徐文清的神色愈加的苦涩,接着说道:“实不瞒尚书大人,自五年之前,我家梁大人担任了西北三边督师后,发现这般情况时,也正如大人今日这般惊骇异常,本是打算马上通报朝廷,然而不仅西北各大军镇的军官们屡屡阻挠,连西北之外的那些军镇督师、甚至朝廷中枢的某些大员,都是连番送来密信劝阻,称这件事情一旦揭露,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其后还出现了军队骚乱不受控制的情景,无奈之下,我家梁大人只能隐而不报,却也是迫于无奈。” 听到徐文清的解释后,赵俊臣沉默片刻后,缓缓叹息道:“这些年来,梁大人督师西北,力保西北边疆的安定,却也着实不容易。” 徐文清深有同感的点头道:“是啊,尚书大人您也知道,每年入秋之后,北边的蒙古部落就会南下劫掠,然而西北边兵已是逃亡近半,又有许多是没有战力的老弱病残,我家梁大人这些年来为了抵御蒙古诸部落,可谓是绞尽了脑汁,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如此才保证了西北近年来的安宁,但时至今日,却也渐渐到了极限了。” 赵俊臣点了点头,并问道:“所以,梁大人他才会派徐先生来见我了?” 徐文清又是犹豫了片刻后,终于答道:“梁大人他为了西北安危,打算在入秋之前,从民间征募三万左右的青壮充入军中,然而募兵所耗费的银钱实在太大,而西北三边的库府又实在窘迫,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的粮饷。所以想请求尚书大人您从户部拨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