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知识分子? 并非读书多就是知识分子,即便你小学毕业,只要你对这个社会有独立的判断和思考,那你就是一个知识分子。它也没有大小之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这是李扬自己的定义。 他一向认为知识分子应该担起责任来,因为他们更懂得,负责任,对一个人,对一个家庭,对一个国家来说,是何种意义。 但可惜,现实恰恰相反。 李扬绝对不是什么公知,他只是想身体力行的做点事情。 剧组在小煤窑拍了半个多月,褚青对他的印象也逐渐清晰,这是个好人,善良,诚恳,带着那么一股子激荡人心的鼓动和魅力。 他从来没发过火,哪怕是汪宝强因为一个小纰漏,导致全体十几个小时的井下拍摄彻底作废,他都没骂过一句嘴。 人们总说,好人发起脾气来是非常可怕的,而今天,褚青就见识到了。 小镇,邮局。 他们陪着两个矿工来汇钱,顺便把给孩子新买的书包寄回去。那俩矿工,一个叫朱大国,一个叫魏小军,都是西北人,同村的,结伴出来打工。 朱大国三十三,有个念初中的娃儿,魏小军二十八,孩子正在读小学。如此的年龄比,把褚青吓了一跳,结婚也忒早了点。 俩人到矿上才三个月,文化不高,人很热心,帮了剧组不少忙。李扬很喜欢他们。拍摄间歇的时候。就经常拉着他们说话,说黄土朝天一贫如洗的老家,说想家里的娃儿和黑黑瘦瘦的婆娘,说在这里干活受的委屈和挺下来的倔劲儿…… 褚青要揣摩角色特点,便时常跟着凑趣,虽没有李扬相处的那般妥帖,大家也算混的挺熟。 今儿一早。梁矿长就发了工资,俩人便急匆匆的跑来镇子汇钱。之所以拉上李扬和褚青,是因为他们还想给娃儿买几本书,可不知道啥书有用。 褚青压根就是学渣,帮不上忙,李扬倒很认真的帮着挑了几本。四人磨蹭了好半天,临近中午时,才赶到了邮局。 大厅的设施很简陋,卫生条件也很差。透着股随随便便的肮脏味儿。没有别人,他们排在最前头,隔着厚厚的玻璃挡板,里面有个女职工正在打电话。 聊得眉飞色舞,情难自禁,喝水。挠脚。转笔,拉抽屉,关抽屉,就是不理外边的人。 朱大国和魏小军很尴尬,捏着蓝色的双肩书包,猫着腰,歪着脖子,从半圆形的窗口瞄进去,想问,又不敢吭声。 然后。李扬就发火了,从后面探出身子,以一种从未有过的音量吼道:“你能不能先把电话放下!” 正在门口抽烟的褚青,被吓得手一抖,烟杆差点甩了,转头就见李扬凑到窗口前,使劲拍着台子,又重复了一遍:“这位同志,你能不能先把电话放下?” 那女人也明显蒙圈,卡壳了两秒钟,有心想找回点场子,但看对方人多势众,还有个戴毛线帽子的流*氓,只好挂断电话,勉强问了句:“什么事儿?” “寄东西!”朱大国连忙答道,还把书包亮了一下。 那女人动动嘴唇,不晓得嘟囔什么,起身翻出一个纸箱子,又转到前台,道:“是一起的么,都放里边!” “诶!”魏小军应道,把两个鼓鼓囊囊的书包放进去。 接着,女人称了称重量,道:“10千克,一共39,加3块钱挂号费,一共42。要保价不?” “不用不用!” “那自己填单子!” “诶!” 不提他们俩撅着屁股,费劲的写自家地址,褚青却真真的意外,捻灭了烟头,招呼李扬坐到旁边的长椅上。 “怎么着,还动脾气了?难得啊!”他先开口道。 “嗤!” 对方晒了晒,道:“别埋汰我了,我就是看不惯。”说着,又耸耸肩,无奈道:“年轻的时候就这样,没成想去国外呆了十来年,也活了半辈子了,还是看不惯。” “哟,这么说,你以前还是个愤青啊?”他奇道。 李扬笑了笑,道:“愤青谈不上,我就是觉着,人不能欺负人,这样不好。” “呵……” 褚青也笑了笑,没言语。 中午十二点多,总算办完了事情。 俩兄弟本想回矿里吃饭,褚青没让,拽着他们找了家小饭馆,叫了几个硬菜。酒不能喝,下午还得干活。 他们挺不好意思的,略微局促,毕竟人家帮了忙,还请自己吃饭,不是个事儿。可十分钟后,看着一盘又肥又厚又油又腻的回锅肉端上桌,瞬间连亲妈都忘了,夹着那大肉片子就往嘴里塞。 嚼得满嘴喷香,汁水横流,就俩字:解馋! “老李!青子!” 朱大国终究年长些,吃了几口,便捧起杯茶水,道:“俺们也不会说啥,就以茶代酒,谢谢你们咧!” 魏小军见了,亦赶紧陪着敬茶。 “你们真想谢我啊,下午就把戏拍好,争取一条过。”李扬抿了一口,笑道。 “呃……” 一提这个,俩人都愁了,朱大国挠头道:“老李,俺们也不懂,你还非让俺们拍,万一给你们弄砸喽,心里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