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王的旗号!” 芜湖城头,几名守军突然指着远处地平线上出现的旗帜,大声呼喊了起来。 这个时候正在芜湖这座太平府下的小县城的城头上带兵值守的却是堂堂正三品的江宁协领莽依图。 这莽依图老姓兆佳,是满洲镶白旗人,今年三十多岁,和多隆、观音保这些人差不多,都算是“一代半”的满旗子,比那些大清入关后才生出来,从小在蜜罐中泡大的纯二代还是要厉害的。 这个莽依图小时候在关外呆过十年八年的,吃过点苦,后来还被家里的“老恶人”逼着打熬过武艺气力。 他的那个恶人阿玛和多隆的阿玛一样,都拿过巴图鲁的封号,属于恶中恶。而且活得也比较久,直到莽依图长大成人,才被活活气死——当然不是被莽大孝子气死,而是被镶白旗的新主子们活活气死的。 他是镶白旗的巴图鲁,当然是“老多家”那三兄弟(多尔衮、多铎、阿济格)的人,“老多家”一倒,他不就只剩下受气了吗? 要不然凭他一個打出来的巴图鲁,怎么都能混个大臣当当吧? 如果他当上了大臣,那莽依图这个小恶人现在怎么都不至于才当上个江宁协领......他可是赶上过平定南明之战的,顺治十年跟着卓布泰南下打李定国,康熙二年又跟穆里玛打茅麓山,靠着一刀一枪赚出个江宁协领,然后又一干十年都没得升官。 再看看人家多隆和观音保,砍人的手艺比他差远了,资历也差不多,现在一个是两江总督,一个是领侍卫内大臣,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呢! 但是光生气也不能升官啊! 在如今的大清朝,想要升官就两条路子,一是花钱买!二是用功劳赚。 钱,莽依图是没有的。 但是立功......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他听见底下士兵的呼喊,顿时从不远处跑过来,推开守军站在城垛边上,举起一架千里镜,对着边上一个穿着绿营号衣的兵丁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放下望远镜,摸了摸自己的一部连鬓大胡子,咧嘴笑道:“他N的,姓耿的总算是来了......来得好,来得好啊!看这个动静,怎么都有七八千人吧? 好啊!干干脆脆的就打他N的一场!咱们江宁旗营运气好,不用出远门,功劳就送上门来了!” 莽依图一边说,一边转身大力地拍着身边那个穿着绿营号衣的士兵的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然后他又整了整身上的绿营号衣,大步的就朝下跑,大步流星,踩得砖包的城墙地面都咚咚作响,还真有点地动山摇的气势。 这座芜湖城的城墙上并没有多少值守的兵士,但是在城墙内侧的边上,这个时候却挤满了和莽依图一样穿着绿营号衣的兵丁! 这些兵丁号衣全都是鼓鼓囊囊的,看着有点臃肿。如果走近一点仔细瞧瞧,就不难发现这些号衣下面都藏了八旗兵才有的各色布面铁甲! 这些穿着绿营号衣的战士,原来都是“不大正经”的江宁旗营兵! 之所以是“不大正经”,是因为他们的“含旗量”参差不齐。由于岳乐在四川那场送掉的旗人人头太多,一仗就没了一万多,哪怕算上八旗蒙古和比较忠心的汉八旗(这年头汉八旗靠不住的太多),也折损了旗人壮丁总数的百分之十几! 而且战后大清的形势急转直下,陇西战场、湖广战场、江西战场都需要旗人填进去消耗!河南和陕西也需要旗人看守,北京还得留一些,恭亲王常宁又领着一些旗人去经营东北老家。 这个哪儿哪儿都要旗人,而旗人的产量又不足,所以就只能“以奴充旗”、“浑水摸旗”了! 而原本驻防各地的八旗兵,都是旗人当中比较能打的,所以就被大量抽调出来,补到各处的“新编旗军”当中充骨干。同时又补进来一批包衣奴才、开户人、另户人,甚至干脆就是“加急抬旗”的新旗人。 至于这些“新旗人”的战斗力......倒也不一定就弱,至少不比北京八旗弱,但是比起原本驻防各处,替大清在一线顶包的那些八旗兵,那还是差一些的。 不过莽依图在天下乱起来后,就对重组后的江宁旗营进行了严格训练,现在这些个八旗兵虽然“不正经”,但是砍人和打火枪的手艺都还过得去。 只要耿精忠中计,从架在芜湖城南的长河上的浮桥过河,那一准就会被埋伏在芜湖城内和城外长江江堤、长河河堤后的四千江宁旗兵打个半渡而击! 只要半渡而击得手了,伏在芜湖城北的四千两江总督的标兵和四千江宁团练就会趁势掩杀...... 之所以要这么布署,那是因为两江总督多隆会当官会捞钱会拍马屁,唯独不会练兵——鳌拜当权的时候,一直把他扣在侍卫处,不是没有原因的。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