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能从她身上感觉到细微的,失落且难过的情绪。
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但她还是给人一种被保护得很好的,懵懂善良的少女感。
他想她原本有的那颗心,一定是很纯净的。
上帝赐予了她很漂亮的一颗心脏。也正因为如此纯净才会如此脆弱。
像玻璃,像水晶,像冰凌。
“你没有经历过,怎么就知道感情一定是以悲伤收尾呢?”
“你先看到了不好的结果,所以就不愿意开始。这不也一样是在错过生命中必经的过程么?”
“人类最宝贵的东西就是思维与情感。”
“恋爱本身是美好的,也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不是吗?不好的只是那些个体。如果因为害怕最后的分开或是受到伤害而逃避,那么其中的美好就也一样体会不到。”
江亦燃看着她,耐心且轻和的说。
他低头看着她,视线从她的发顶滑到发尾,最后又像雨水一样落在女孩儿清瘦的肩膀上。
方菡还是扎着马尾,但发带似乎是黑色的,看着很不显眼。
她垂着脑袋,露出尖尖的下巴,肤色莹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有了女人味。
跟高中时稍稍有了点不一样,但更像是在他梦里见到的样子。
空空的教室,被擦得一尘不染的黑板,讲台,还有课桌和校服。
但方菡却只是听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好像两个人谁也没有办法说动谁,谁都有自己的理由。因为生长环境、所经历的一切事都不同。两个成年人也都有了自己的价值观和一整套思考问题的方式。
“你那个白色的发绳还在吗?”
沉默着,沉默着。江亦燃突然打破寂静,这样问。
“嗯?什么白色的发绳?”
方菡愣了愣,抬起头来,眼睛里露出一丝不得其解的神色来。
她不知道江亦燃为什么没头没尾的说这句话。感觉跟俩人刚刚讨论的问题八竿子打不着。
“就是你高中时候戴的一个,像是珍珠组成的一个发绳。”他说。
江亦燃一提,方菡这才有了印象。
那确实是她自己很喜欢的,攒了很久的零花钱才下决心买下的发绳。因为不舍得戴,怕总戴会氧化,记忆中就在准备给江亦燃递信的那天才戴了一下。
后来因为那天很难过,回家就摘了放到盒子里。她当时觉得自己像个可怜的小丑。就算戴了好看又崭新的发绳,也不过是徒增一种反衬似的悲凉。
根本没有人在意。
所以后来方菡再也没戴过那个发绳。
“还在吧,很久没有戴过了。”她回。
“怎么突然问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了很久之前那一天的事,方菡有点难过,但还是尽量打起精神问他。
但没想到那人就只是看着他,语气也淡淡的,难以形容的温柔。
“那个挺好看的。”他说。
“我记得。”
方菡好不容易已经缓过来了,却没想到被江亦燃这句话弄得眼睛一酸。
她眼泪冒出来,视野很快就像隔了一层水帘一样,什么也看不清。
一眨眼,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似的,扑簌簌往下掉了好几颗。
方菡不确定江亦燃有没有注意到。但她已经不想抬手擦了,只期望这里没有光线,对方看不到她在哭。否则自己都会觉得丢人。
“给我个机会吧。”这时,她听到江亦燃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像初融的雪水一样,温和且清澈。
“虽然不能保证什么,但我会尽量让你开心。我觉得我可以做到。”
对方声音很轻,全然没有了刚开始的那种强势。甚至是带着某种虔诚与恳求的意味。
“就算是当做体验人生也好。”
“如果你害怕分开,害怕最后我会伤害到你。就先约定一个月也可以。”
“我们约定好,一个月之内谁也不要说分手。等到了最后一天,一切就都自动回到起点。就算分开也不用跟对方提,这样谁都不会难受。”
“如果到时候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就早上给我打个电话。”
“反过来也是一样。”
“如果不想的话,不打,我自然就知道了。后面我们就算不做情侣,也可以做朋友。”
“这样可以吗?”
他极其有耐心地,循循善诱的,像是在教小孩子做数学题。
方菡此时却已经被他弄得心口又酸又胀,整个人都很混乱。
她没想到江亦燃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一个月的体验期。
只有一个月,但不用担心后面。就当是自己抽中了奖,一个月的男朋友券。好像不会损失什么,但却能够体会到跟他在一起的感觉,不是吗?
这是她本身不敢想的事情。
只有一个月,既没有道德的烦恼,也不用担心后面自己的病情会连累对方,或是受到对方的嫌弃。
即便方菡脑子里面还是有一个理智的声音在说最好不要,可是却还有无数个细小的声音在不断的说:好想好想……
好想就这样自私一次,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