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杜家回来之后,楚维琳并没有空闲下来。 楚维瑢是正月十二日的生辰,及笄不比往常,便是庶出的女儿,长房那儿也没有马虎。 黄氏亦是官宦家出身,请了娘家一位六品的安人做正宾,瞧着是抬举了庶女,却让自个儿也添了不少美名,连带着身边的姑娘们都金贵了些。 这般得利之事,倒是黄氏一管的作风。 有司请的也是黄家人,黄氏吐了些意思,让楚维瑢自己请了赞者。 赞者多是姐妹担当,也不算为难她这个不常出门也没有几个闺中好友的庶女。 楚维琳以为楚维瑢会请楚维瑚,哪知四姐姐带着丫鬟来了清晖苑。 虽和楚维瑢说不得有多么姐妹情深,但赞者一事本就是添福添喜的,又是自家姐妹,没有往外推了的道理,便就应下了。 这几日一直在长房熟悉规矩,做着准备,以免当日出了意外。 等傍晚回到清晖苑,自是有些疲惫。 宝莲拿着美人捶替楚维琳敲打,心疼道:“姑娘心真好,四姑娘一说就答应了,可也该顾着些身子,莫累过了头。” 楚维琳笑了笑,没有应声。 楚维瑢没有明说,但她还是懂了。 安人做正宾已是给了她的脸面,那有司和赞者又怎么能不上点心呢?楚维瑢是长房庶女,若请楚维瑚这个庶妹,越发显得她没什么人缘了,若是隔了房的嫡出妹妹,倒还好些。 毕竟,嫡庶相合,姐妹齐心,这样的夸赞对大家都有好处。 十二那日,早早就来了宾客。 楚维瑢沐浴更衣后,便候着等待,她有些紧张,低声和楚维琳说话缓解。 有婆子进来一一说了前头准备,等及笄礼开始,大老爷楚伦凛简单致辞后,作为赞者的楚维琳出来,依着规矩净手坐下,待楚维瑢行礼坐正之后,过去为她梳头。 楚维瑢一头乌发柔顺,牛骨梳子轻轻一梳就滑落下去,而这及笄礼也同这顺滑黑发一般,极为顺畅地结束了。 等宾朋散去,楚维瑢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握着楚维琳的手,道:“六妹妹,幸好有你。” 楚维瑚听见了,笑着打趣道:“四姐姐抢走了六姐姐,我到时候啊只能靠八妹妹了,是不是呀,八妹妹?” 偏偏楚维瑷木讷不经逗,一时愣愣没有回话,引得楚维瑚直笑。 等笑够了,转头问了楚维琳:“上元夜里,六姐姐与我们去看灯吗?” 上元没有宵禁,京城里灯火盏盏,格外好看,便是官宦勋贵人家,除了及笄的姑娘不能夜游观灯,年纪小些的只要有父兄相陪,也可以出门,这一日便是姑娘们最期盼的日子了。 从前,楚维琳只在江氏还活着的时候跟着楚伦煜去看过,自打江氏没了之后,她也就再没去过了。 “去吧。”不知怎么的,楚维琳开口答应,突然之间,她就是想去看看。 “那就我们四姐妹去,三姐姐和四姐姐就只能看家喽。” 因着去的姑娘不少,黄氏让楚维琅、楚维琨照顾一众弟弟妹妹,又拨了不少家丁跟随,叮咛万分才放了行。 华灯初上,映得人比灯俏。 毕竟是姑娘家,少不得戴上帷帽,可即便如此,也让难得出门的姑娘们兴奋不已,而今日与他们一样的出游人极多,也不显得特别打眼。 随着人群走了两刻钟,楚维璂年纪小,就有些吃力了。 商量了一番,不愿走的就随楚维璟去前头福来居歇脚,还要观灯的就由楚维琅和楚维琨护着继续走。 楚维琳也不逞强,和楚维瑷一道登上了福来居。 福来居是官办的,地方虽大,也吃不消今日客流,也是运气极好,正好叫他们得了最后一间雅间。 随行的婆子伺候了茶水,楚维琳抿了一口,抬眼见楚维璟时不时往她这儿飘上一眼,不由心中一动。 “雅间里有些热,我到外头吹吹风。”楚维琳起身,见婆子们不放心,又道,“三哥哥陪我吧。” 有楚维璟相陪,雅间里又有这么多人伺候,彼此不担心。 兄妹两人走到福来居外头,四处寻了个清净处,小声说起话来。 说的自然是阮氏的事体。 楚维璟是男子,打探消息自是比楚维琳方便很多,问过胡妈妈后,寻出了一位被阮氏打发出府的二房老人。 说是老人,当初也不过是孙氏掌家时一个不入等的小丫鬟,阮氏入主之后,换了一大批人手,这个夏青就成了三等。 夏青年纪小,又没什么背景,苦活累活自然都扔给了她,便是大丫鬟们的月事带子,都要夏青和另几个小丫鬟们去洗,体面人是决计不会碰这些腌臜东西的。 夏青的印象里,她没有洗过阮氏的月事带子,起先还疑惑过,后来阮氏进门一个多月就诊出了喜脉,还有人夸赞过太太真是好运气。 这回叫楚维璟派去的人一问,夏青努力回想了一番,记起一些旧事来。 阮氏进门头一个月,夏青收拾了衣服送去浣衣院,好几回被那儿的婆子抱怨,说衣服上沾染赃物不好洗,似乎是呕吐的。 只是这样的细碎事情,浣衣院只会同夏青这样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