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嘴上,即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即便是祖母母亲到现在都不信父亲会叛国,却也不敢说了。 那年圣上是在盛怒之中,其实仔细想想。父亲根本没有叛国的必要。 便是真的遇到了什么痛楚,想要做个逃兵,有免死金牌在,父亲完全可以保住性命的。便是之后疾苦,那也是一家人在一起,比现在缺了他一个主心骨让一家人悲痛生活要好上千倍万倍。 反正,叛国之臣的女儿,和逃兵的女儿,一样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号。 楚维琳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是胆大一说。” 杨昔诺静静望着楚维琳,半响没有说话。 从对方的眼底。她看到的不是同情。也不是随口一句敷衍的话语,而是鼓励。 这样的认知让杨昔诺突然之间心头一暖,她极为认真地道:“楚家妹妹,我是个认死扣的人。我不会改变。不管父亲还活着也好。在地下也好,我都会如此生活。杨家如今的状态不用我具体说你也能够猜到一二,我们这样的人家。你还能不避讳说这些话,我从心底里感激你。我知道你不图我们什么,杨家也没什么可以让别人图的东西了,但人与人相交讲一个‘心’字,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那但凡你想要做的事情,只要我能帮的上的都会帮。若我杨家有再起的那一日,我会一直记得你今天说的这句话所带给我的勇气。” 楚维琳浅浅笑了,她就是喜欢这样的姑娘,耿直到不懂“变通”,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敢绽放。 九月十八日一早,何氏就带着楚维瑷去了长房,与黄氏与楚维瑢一道去了法雨寺。 章老太太也是信佛之人,只是她的伤腿还是不能吃力,不可以在佛前久跪,便让楚维琳代替她在小佛堂里诵经。 诵经一事,楚维琳并不排斥,大清早起来沐浴更衣,只用了一些素点之后就跪在了佛前,低声诵着经文。 渝妈妈过去看了一眼,起初只觉得楚维琳双手合十有模有样,待站了会儿听得她口中流出的长篇经文时,她的眼皮子跳了跳。 熟练、沉稳,没有丝毫磕绊的痕迹,那么长那么久,渝妈妈甚至都没有听懂楚维琳诵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未及笄的姑娘,怎么会这般诵经? 渝妈妈退了出来,对着章老太太的时候几番犹豫之余,还是把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章老太太一听就缓缓皱了眉头,道:“去唤宝莲来。” 宝莲匆匆来了,听章老太太问及楚维琳日常起居,她稍稍一愣,回过神来又在心中欢喜不已。 谁都知道章老太太并不喜欢楚维琳,平日里挑刺责骂多过赞许,虽不晓得为了什么,但突然之间能够关心起自家姑娘的起居来,宝莲觉得这是一桩好事,她便笑着一一答了。 章老太太听完,并没有获得她想要的答案,便又追问了一句:“维琳平日里诵经吗?” 宝莲刚要摇头,突然一个情景闪过脑海,她愣了愣。 那是去年的夏末秋初,也是这样的季节里,她随着楚维琳去了法雨寺。 楚维琳跪在佛前,外头的阳光撒入大殿,把她的影子拉得斜斜长长,她就这么静静诵着,佛音连串从唇间流出。 那时候,和宝槿一道等了多久?宝莲一时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如今仔细一想,为什么自家姑娘那时竟能背诵那么长的经文,比她见过的在家中礼佛的几位太太更有脱俗之感。 章老太太已经从宝莲的犹豫之中品出了些味道。 小小年纪的姑娘家为何要诵经?自是为了死去的江氏。楚维琳是怕她不高兴,才不许别人提她习佛一事,便是身边的丫鬟也是能瞒就瞒着的。 三言两语之间,章老太太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干脆挥了挥手让宝莲退了出来。 宝莲站在廊下,心里五味陈杂。 她一直以为她知道自家姑娘所有的事情。 她们是奶姐妹,又是从小一道长大,本就和旁的主子丫鬟是不一样的,楚维琳从小到大有什么事情都会和她说,两个人一道想办法,便是前些年姑娘摔坏了脑袋之后,待她依旧是信任的。 宝莲一直都有这样的自信,可在章老太太的这个问题面前,她突然就有些慌张了。(未完待续……)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