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问道。 楚维琳抿了抿下唇。 这不是能不能咽下这口气的问题了。 楚维琳让自己略平静些,缓缓说了心里话:“要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对于三伯娘来说,最好的就是让琼楠养在外头,只把孩子接回来。可这样处置,琼楠只怕不会答应的,三伯父偏心琼楠,便是为了子嗣考虑同意了三伯娘的做法,这往后的日子里夫妻之间大约是更不好处了。父母不相合,孩子便是仔细养着,未必能养亲,等三伯娘老了,这个庶子靠不靠得住还真不好说。 可要是把两个都接回来,当年三伯娘是对琼楠死了杀心的,现今琼楠又弄出个什么和尚来算计三伯娘,真在一个屋檐下,还不晓得要多添些什么事端出来,再添上煽风点火的沈姨娘,这西意院里岂会有一天太平日子? 按说这些话,其实不该由维琳这个做侄女的来说,晚辈不议论长辈是非,维琳只是想,要真就这么发展了,到最后不得安宁的其实还是祖母,一边是三伯父,一边是三伯父的子嗣,祖母夹在中间,还怎么舒心?” 这一番话,是真真讲到了章老太太的心底里去了。 她一生好强,便是为了满娘的事,让婆母和丈夫怪罪了这么多年,她也没有为自己多辩解什么,总归是她底下人做的错事,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到年老了,夫妻之间本就没多少情分,她守着京城,他去了任上,不吵不闹不争,等百年之后同埋了一穴,一样是安安静静的,什么情深如许琴瑟和鸣,在嫁进来的第一年,章老太太就歇了那些心思了。 总归她有嫡亲的孝顺儿子,还能叫她老来无依吗? 从前,章老太太觉得楚伦沣比楚伦煜孝顺,万事都听她的,说什么都是好,楚伦煜还要为了江氏违背她的意思,但到现在一看,楚伦沣根本就是粉饰太平,外头折腾出了这样的事情来,生生瞒着她这么些年! 亲生的儿子还不一定贴心,让何氏养一个庶子,还是琼楠生的,这以后的事情怎么说得准? 楚伦沣没有胆子宠妾灭妻,可西意院里定然不太平,她一个老太婆,到了这把年纪还要为儿孙操这些心思! 可不让何氏养吧…… 楚伦沣又不能断了香火,明明有亲生的,难道还去过继别人家的不成? “越老越拿不定主意了……”章老太太自嘲地笑了。 楚维琳在那抹自嘲之前,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狠绝,她背后一凉,有些明白过来。 要是琼楠因为小产后的体虚,渐渐病弱甚至死去,这个结症也就没有了,章老太太出手,应该可以瞒过楚伦沣。 可章老太太还是犹豫了,她不敢冒险。 万一楚伦沣待琼楠如楚伦煜待江氏,这不是又生生害了一个儿子? 但她更怕的是走漏了风声,母子因此离心,又要如何是好? 楚维琳坐在床边,没多久章老太太就沉沉睡去,她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退了出来。 晓得章老太太身子不适,散值回府的楚伦煜匆匆过来,见楚维琳在,小心问了情况。 楚维琳一时之间不晓得怎么和父亲讲一讲这些事情,半响冒出来一句:“从前只想着祖母待母亲和我都不好,现在看来,祖母也很不容易。”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楚伦煜有些发怔,回过神来后他抬手拍了拍楚维琳的肩头:“母亲有母亲的难处。” 抬头望向楚伦煜,他的视线落在通往内室的宝蓝帘子上,神色之间是愧疚之情,楚维琳晓得父亲的意思,他体谅他理解但他还是愧疚,他没有续弦的打算。 见父亲又把事情往自个儿身上揽,楚维琳赶忙道:“不是的,不管父亲的事,是……”后半截话,楚维琳扭捏了一会,硬着头皮,道,“是三伯父……” 楚伦煜睁大了眼睛,知道楚维琳碍于礼教有些话不能再说,便也没有再追问。(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lefeifei的香囊,感谢书友waterfull的平安符。R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