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在额头上,常郁昀伸手轻轻整着,把额发都挽到了耳后去。 楚维琳的手缩在被子底下,常郁昀探手进去,握住时他眉头一皱,楚维琳的手很凉。 十指相扣,常郁昀弯下腰,在楚维琳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他想,生孩子当真是太苦了,他光站在外头就难以静心,那痛喊声就像刀子一般撕开了他的心割开了他的肺,却不及楚维琳痛楚的一分一毫,他什么都做不了,却还要叫她在这耳室里住上一个月。 猛然间,常郁昀又想起了曾经和楚维琳说过的外放。 等到了那时候,他再也不用因为顾忌老祖宗的规矩而叫楚维琳委屈了,坐月子也好,小日子也罢,他都能陪着她。 这一刻,是真的巴不得立刻就能外放去了。 外头已经日落,霁锦苑里点了灯笼。 晓得楚维琳生了,大赵氏、柳氏以及卢氏几妯娌都来瞧过,见她还睡着,看了孩子一眼之后也就走了。 老祖宗挂念曾孙儿,可孩子小经不起腊月里的夜风,也就只能忍耐着,想等明日白天再过来瞧一瞧。 外头打了二更,邓平家的和李德安家的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李德安家的硬着头皮做了次恶人:“五爷,夜深了,您回去歇息吧,奶奶有我们照顾着,您不用担心。” 水茯也在一旁道:“爷今日就早上胡乱吃了些,厨房里热着菜,奴婢去取来?” 常郁昀笑了笑,倒不想为难底下人,便道:“我在这儿吃吧,等吃完了就回去。” 这么一说,几人也不好再劝,水茯匆匆去了,很快就提着食盒进来,在桌上摆了碗筷。 常郁昀起身,坐在桌边随意吃了些,问李德安家的,道:“哥儿呢?” “方妈妈带着,奴婢刚才去瞧过了,哥儿吃了奶又睡着了。” 常郁昀颔首,让水茯撤了桌,又在床边坐了一盏茶的工夫,便打算回去了。 他正要起身,床上的楚维琳突然醒转过来,目光怔怔。 “琳琳。”常郁昀唤她。 楚维琳眨了眨眼睛,脑袋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身上又乏又痛,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血腥味涌入口鼻,她一惊,抽出被常郁昀握住的手去摸自己的肚子。 平的…… 一股寒意席卷而来,她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脑海里全是噩梦一般的小产时的情景。 落水的恒哥儿,跪了许久的松龄院,血色沾污的长裙,留不住的孩子…… 那些画面一股脑儿冲入大脑,楚维琳再也压抑不住,痛哭出声。 插屏另一头的两位妈妈唬了一跳,急忙要过来查看,刚刚绕过插屏,抬眼就听常郁昀吩咐她们去把哥儿抱来,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一道退了出去。 常郁昀一看楚维琳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之前楚维琳魇着的时候也是如此,她那时有多痛,现在就会有多怕。 俯下身子抱着楚维琳,常郁昀柔声哄道:“琳琳,这是在霁锦苑里,你生了一个哥儿,他很好,一切都好……” 一遍遍哄着安慰着,直到楚维琳渐渐止了哭泣。 楚维琳一点点平复下来,她收紧了环在常郁昀肩上的手,思绪也慢慢清楚了。 那场噩梦已经隔世,现在一切安好。 方妈妈抱着孩子来了,楚维琳还不能坐起身来,转过头看着一旁的哥儿。 小小的,软软的,是她的亲生骨肉。 楚维琳靠过去,在孩子脸上亲了一亲,孩子睡得正熟,嘟着嘴儿轻轻哼唧了一声,楚维琳叫他逗乐了,又瞧着会儿才放手,让方妈妈带他去休息。 楚维琳睡了那么久,身子还是痛的,但精神还不错,便小声与常郁昀说话:“你在窗外瞧了几回?” 常郁昀不解,笑着问道:“怎么?” 楚维琳弯着眼睛笑了:“二嫂早上来,说她生溢哥儿时,二伯急得满院子绕,我们就猜,你会怎么样。” “呵……”常郁昀笑得有些无奈,“那你数清楚没有?” “没有,后来没力气了,连姜妈妈说话我都听不明白了,别的就更想不起来了。” 常郁昀弯下腰,额头抵着楚维琳的额头,他心有余悸:“要不是叔母和段妈妈她们拉住了,我差点就冲进来了。” 楚维琳一愣,而后眼睛一酸,视线就模糊了。 她在常郁昀的话里听到了惶恐和不安,她想,关氏说的是对的,生孩子不仅仅是她慌,等在外头的常郁昀比她更慌。 从天未亮时进了耳室,到一直日薄西山才生下孩子来,这一整天常郁昀想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楚维琳挤出一个笑容来,喑哑着声,道:“那听见孩子落地了,你是不是松了一口气?” 指尖轻轻拂过披散的乌发,常郁昀摇了摇头:“听见他哭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怕。” 见楚维琳目光里透着几分疑惑,常郁昀笑容很涩,闭着眼睛,道:“我怕,我命里注定是个鳏夫。” 只这一句话,楚维琳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她瞬间明白过来,他们都是走过一世的人,她会沉浸在痛失孩子的噩梦里回不过神来,同样的,常郁昀也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