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怕是喜欢南珠胜过金银吧?”陶大太太试探着问了一句。 楚维琳颔首:“南珠温润些,我年纪小,好看的金银怕撑不住场。” “夫人太过谦虚了,这珍珠才是挑剔人的呢。”陶大太太抿唇直笑,丹凤眼撇了身边婢女一眼。那婢女立刻从袖中取出一只锦盒,交到了她手上。 陶大太太打开锦盒,摆在桌上,推到楚维琳跟前,道:“夫人请看,这是东珠。” 楚维琳挑眉,而后细细打量起那几颗珍珠来。 圆润细腻光泽,比楚维琳平日戴的一些南珠首饰还大上一些,每一颗都像是前一颗的复制品,一模一样。 “夫人。这些东珠是从明州采购的。明州靠海,也产珠子,这批珠子无论是个头还是品质,丝毫不逊于南珠。总共有八十来颗。正好可以做一套头面了。”陶大太太介绍道。 话说到了这儿。楚维琳哪里还会不明白,这是陶家想要笼络她,盼着她收了东西能让常郁昀高抬贵手。 看来。陶家真的不清楚江谦和她的关系,而且,也不知道常郁昀手上捏到的证据根本不仅仅是永记药行的内幕了,最关键的是,陶家不清楚乌礼明要倒了,若不然,今天送到楚维琳跟前的只怕不是几个东珠,是要把陶家的半个库房都搬出来了。 楚维琳莞尔一笑,问道:“这么好的东珠,若有好师傅加工,一定能得一套好头面。” “是啊,”陶大太太附和道,“可惜金州这里的师傅手艺有些一般,倒是明州那儿,有些好师傅。” “有些耳闻呢。”楚维琳眯着眼睛笑,“我们太太在明州住过好些年,也打了不少首饰,我曾听她提过几位师傅,可听她的口气,与京城和旧都里的一些老师傅相比,到底还是逊色了一些。” 陶大太太点头道:“这是自然的。” “不能糟蹋了东西。”楚维琳的指尖轻轻拂过东珠,那股子温润实在叫人喜欢,可再是喜欢,她也不想收陶家的东西,“大太太是怕找不到好师傅吧?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几位京城里的师傅。大太太若有机会去京城,可以请他们加工一番。” 陶大太太一怔,这话不对吧? 她看得出楚维琳很喜欢这些东珠,手指拂过东珠时的满意模样让陶大太太已经松了一口气了,可楚维琳竟然这么说? 陶大太太眨了眨眼睛,赶紧道:“夫人,这些东珠与您……” “大太太不必与我客气,”楚维琳打断了陶大太太的话,“我来了金州之后,想与我交好的太太、奶奶们很多,可比起送我东西,我更希望你们能把我当做姐妹一般。我也是喜欢热闹的,在京城里有妯娌们陪着说话,来了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很是寂寞,大太太有心,下回府里再唱戏摆宴时,记得给我递个帖子,让我解闷便好了。” 陶大太太的笑容变得勉强起来。 分明是喜欢的,为何就不收下呢?还是说,真金白银更合适些?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见楚维琳笑容真挚,只能硬着头皮道:“夫人太见外了,您肯来陶府,我们翘首盼着。” 楚维琳顺口就说起了瑞喜班的戏,把话题从珍珠上带开了,陶大太太几次想转回去,都叫楚维琳不动声色地又转开了。 见此,陶大太太实在不好继续,只能讪讪笑着说些场面话,便起身告辞了。 李德安家的送了陶大太太出去,陶大太太拉着李德安家的问:“哎,这位妈妈,这永记的案子到底……” “陶大太太,奴婢只是个下人,衙门里的事情都是我们爷做主的,我们奶奶都不能说是一清二楚的,何况底下人呢。”李德安家的推托道。 陶大太太不信,谁都知道这对夫妻感情极好,若不然,她也不至于一听说陶老太太纵着陶七姑娘行事就坐不住了,可人家不想说,还能有什么法子? 陶大太太归家,陶家老祖宗听说楚维琳不收东西,心里知道这事儿怕是有些不妙了,便提出赶紧去走一走乌礼明的路子,这乌礼明曾是常恒淼的下属,常郁昀见了也要唤一声“世叔”,多少该给一份颜面。 不说陶家那儿的准备,楚维琳夜里就和常郁昀说了陶大太太来访的事情。 “这是想塞了东西之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楚维琳撇了撇嘴,“见我这路子不通,怕是会想别的路子了。” “去明州找乌礼明?”常郁昀淡笑,“倒也是,每年供奉了这么多银子,出了事体了总要求乌礼明护一护。” 楚维琳睨了常郁昀一眼,撅着嘴道:“不是还有你的路子吗?” “我的?”常郁昀一时没领会,惊讶反问,待看清楚维琳的神情,一下子反应过来,伸手揽了她的腰,附耳道,“好酸。” 声音低沉,带着笑意,却让楚维琳耳根子一烫,脸颊都控制不住烧红了起来。 她本是依着心思调侃撒娇,却不想叫常郁昀反将了一军,楚维琳偏转过头,稳住那一点点加快的心跳,道:“哪里酸了,我不过是罗列所有的可能而已。” 常郁昀笑意越发深了,这般亲昵撒娇的模样,偶尔才能得见,却让他欢喜不已,其实,她可以更胡搅蛮缠一些,可以更不讲理一些,总归他喜欢他纵着,怎么样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