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的母亲……”贺怀卿话说了一半,就知道自己口气不对,落在楚维琇耳朵里,怕是会觉得他在敷衍了事,推脱责任一般,赶忙转了个弯,道,“自然是要给她一个交代,让她安心的。她把你千里迢迢嫁来了江南,是盼着你好好的,而不是在这里受这些罪。原本,该是我们晚辈进京去探望岳母、岳父,如今却让她担惊受怕地赶来江南,已经是我们的过错了。阿绣,你放心,我会抓紧去查。” 贺怀卿生生把口气拧过来了,楚维琇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不好再抓着他起先的口气问罪,毕竟是心冷了,连怪罪都没意思了。 “那便等着爷早些寻了害我之人。”楚维琇淡淡道。 妻子反应太过平淡,贺怀卿支吾了几句,怕再说下去,越发不好把来意说明白了,便一咬牙,直接道:“阿绣,我知道你和六姨姐妹情深,她有事,你急匆匆赶去金州,你病重,她连幼子都顾不上来绍城探望你,你出事,她是真的心急的。只不过,这追查也要时间,不是上下嘴皮子碰一碰就能有结果的,你莫要急,也请六姨莫急。” 楚维琇暗暗撇了撇嘴,追查的确需要时间,但如今形势其实并不复杂,只不过是贺怀卿一叶障目,不肯信是颜氏所为罢了。 要不然,有颜家那两丫头的证词,逼问了大夫,调查颜氏这半年的左右情况。总会有线索冒出来的。 贺怀卿想让楚维琳莫急,其实是不想常郁昀着急,他怕常郁昀在金大人跟前吐露了一言半语,这麻烦就要跟着贺家来了。 楚维琇不肯就此应承他,道:“爷。你也说了,我六妹妹是连幼子都不顾就来了绍城的,可她毕竟有两个儿子要顾,霖哥儿小,琰哥儿更是才几个月大,她一颗心又要顾着儿子,又要顾着我。恨不能一个人能成了两个人。她在绍城再耽搁几日也要回去了。她走之前,好歹让她能稍稍松一口气,你说呢?” 贺怀卿无言以对,楚维琇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理的,没有胡搅蛮缠,没有夸大其词,她在跟他陈述事实。也就是这样的事实,才让贺怀卿越发进不得退不得了。 “阿绣……”贺怀卿唤了一声,后头的话哽在喉咙时,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他握着楚维琇的手,只觉得那触觉是如此陌生,从前那细腻如玉的青葱十指随着楚维琇这半年的辛苦,已经失了原本的模样,变得骨节突出,皮肤粗糙了。 贺淮卿不由地怜香惜玉,张了张嘴。要再安慰妻子几句,却见楚维琇突然整个人都痉挛起来,痛得根本坐不直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贺淮卿唬了一跳,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楚维琇,半晌回过神来,出声唤了红英。 红英快步进来,一看楚维琇发作了。便赶紧在她的床边坐下,依着曾医婆吩咐的,替楚维琇按压穴道,盼着她能够舒服些。 费了好大的工夫,楚维琇才慢慢安静下来,沉沉入睡了。 贺淮卿站在一旁,看着这些状况变化,哑声问红英道:“元哥儿和桐哥儿呢?” 红英忙道:“见里头有动静了,便让奶娘领着两个哥儿出去了,这等场面,还是不要让他们瞧见的好。” 这样的场面啊…… 贺淮卿自己看着都颇为动摇,何况是让两个孩子瞧见,他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奶奶每一回发作都是这样吗?” 红英红着眼,道:“大抵上都是如此的,有时比这会儿瞧着还要可怕,人人都说痛得打滚,可奶奶有时候痛起来,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了。” 贺淮卿虽不能感同身受,可毕竟是刚刚亲眼瞧了一回,他站在楚维琇身边,俯下身,道:“阿绣,你放心,我一定会寻出害你的人来,你今日所受之苦,我定让他百倍偿还。” 红英听在耳朵里,漠然看了贺淮卿一眼,心中不禁想着,等他知道是颜氏下的手,可还会有这么一番话?别说是百倍了,便是去伤害颜氏的一个手指头,贺淮卿都未必甘愿。 贺淮卿在妻子面前许下的诺言,越发觉得这事情耽搁不得,便吩咐红英仔细照顾好楚维琇,自己往前院里去。 刚走到半途,贺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寻过来,说是老太太请他过去说话。 贺淮卿不知贺老太太的算盘,可他自己一琢磨,觉得这后院的事情,贺老太太总归比他这个男人更清楚一些,便本着请教贺老太太的心思去了。 入了院子,正要往正屋去,却叫那丫鬟阻了,她抬手指了指西厢,道:“老太太在诵经。” 贺淮卿会意,入了西厢房,在贺老太太身边的蒲团上跪下,对着面前慈眉善目的观音大士拜了拜。 贺老太太听见响动,便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又蒙头念诵。 贺淮卿不好随意打断他,耐着心思陪了两刻钟,贺老太太才停下了,他道:“我好些时候没见到祖母这般诵经了。” 贺老太太摩挲着手中的佛串,道:“我替维琇念一念,她的身子骨,也要菩萨保佑了。” 贺淮卿垂眸,道:“本该是阿绣替您祈福的,现今却操劳您……” “操劳什么呀,”贺老太太打断了贺淮卿的话,抬头直直望着菩萨手中净瓶的杨柳枝,道,“她是我贺家的媳妇,替我们贺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