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财退出去后,楚维琳静静坐了许久。 脑海之中,闪过了不少词语,两败俱伤、鹬蚌相争…… 哪个似乎都不对。 她无奈摇了摇头,涩涩道:“我晓得祖父祖母是为了大姐好,二姐落得那样的结局,他们断不能再在大姐身上赌一把。 大姐回了京里,家中也无人会为难她,公中不缺那点儿银子,大伯祖母在,哪个敢胡言乱语的,便是大伯祖母几年后走了,长房那儿也没有谁会出头来当这个恶人。二房里头,就是三哥哥和语姝的一句话,他们良善,只会多多照顾大姐,绝做不出嫌弃的事情来,三房这里,愈发不用说了,若是五伯父与五伯娘不满意大姐,三伯娘能冲过去拼命。” 常郁昀失笑,楚维琳说得生动,他对何氏和李氏的相处之道是有些印象的,若李氏那儿真的要对楚维琇回娘家的事情置喙,何氏大抵是真的做得出以命相搏的姿态来的。 常郁昀拍了拍楚维琳的手,道:“你既然清楚大姨回京中不会受到楚家任何的阻拦,就放宽些心吧。” “我担心的是两个哥儿……”楚维琳垂眸,“桐哥儿还略小些,元哥儿却不小了,又不是贺家败落了,他们要跟着母亲去投奔外祖家,大姐和离,我怕元哥儿心里会难以接受。这只是其一,不好接受,慢慢与他讲道理,兴许就能拧过来,可等他们大了要说亲了。到时候……” “琳琳,”楚维琳扣住了楚维琳的手,拇指轻轻摩挲,“你知道杜家那里的我大姐的姑母吗?” 楚维琳一怔,常郁昕的婆家杜家? 她去过杜家好几次,从前做姑娘时去拜访过,后来成亲之后,因着常郁昕的关系,逢年过节的也少不得走动,对杜家的事情多多少少知晓一些。只是杜家那里。太太奶奶们不喜欢嚼自家舌根,很多事体,便是姻亲都不一定清楚的。 “杜家那里的姑太太,我记得我遇见过三位。一位是礼部尚书的儿媳妇。一位是国子监祭酒夫人。一位是嫁去了豫北夏家、正巧回来省亲的太太。”楚维琳数完,问道,“你要说的是哪一位?” 常郁昀微微勾了勾唇角。压着声儿道:“夏家太太,她不是回来省亲的,她是和离。” 楚维琳讶异:“还有这回事?” “大姐亲口说的,不是假的。”常郁昀解释道。 按说这等事情,常郁昕也不会和常郁昀说,是常郁昀凑巧去看望常郁昕,见她正在训斥几个丫鬟,才晓得了的。 夏太太归家,杜家里头自是有人不满意的,却都不肯扯破了脸,去当那个恶人,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常郁昕身上。 常郁昕又不是个傻的,怎么肯叫人当枪使,偏偏底下有个丫鬟糊涂,让人怂恿着说了几句对夏太太不敬的话,亏得常郁昕处置得当,才没有捅了马蜂窝。 为此,常郁昕狠狠教训了身边的丫鬟婆子们,就怕再出这种差池。 至于夏太太和离的原因,也叫人唏嘘不已。 丈夫花心,她忍不过,仗着有儿有女,闹过两回,总算是太平了些,丈夫不再往家里添人了,可在外头依旧花天酒地,还与一众狐朋狗友搅和在一块,整日里出入那等烟花之地,到最后惹了一身病。 夏太太忍无可忍,闹了和离,仗着娘家强盛,不仅仅是嫁妆一样不少带了回来,还把两个儿子一个姑娘都带回了京城。 即便是和离,即便是夫家过错,回到京城的夏太太也不想把那些旧事挂在嘴边,她是一心要与过去告别的,若不是因为亲生的儿女,她才不肯和夏家人打交道了。 夏太太不说,杜家也不说,最初时,所有姻亲朋友都当夏太太是回来省亲的,可看他们住了一月两月、一年两年的,多少也就有些品过味来。 楚维琳去杜家不算勤快,只遇见过夏太太一回,这才没通透。 “她回京也有六七年了吧,豫北那儿,夏家早就败落了。夏太太带回来的三个孩子,具是到了说亲的年纪,若是说豫北夏家,还真说不到好的,可一说是在杜家生活多年的表少爷、表姑娘的,一样是香饽饽。”常郁昀道。 楚维琳沉默,她懂常郁昀的意思。 出身看父亲,但也看母族,尤其是这种在外祖家长大的孩子,比起那未必出名的父族,显赫的母族也一样让人不能轻视。 若是母族也肯为孩子们奔波,就是在告诉其他人,这孩子与本家的孩子是一样的,没有那么多的高低。 “若没有这哈芙蓉的事情,贺家能在江南稳稳当当的,自然不用考量这些,无论是留在江南还是久居京城,对元哥儿和桐哥儿来说,往后都是不用愁的,可若是贺家撑不住,不如在京中依靠楚家。”常郁昀宽慰道,“只要楚家平顺,又真心疼爱元哥儿和桐哥儿,他们就能在京中站住脚,再说了,男儿胸有大志,他们还能自个儿谋功名,谋前程,未必是会把将来一并压在旁人身上。” 楚维琳怔了怔,细细琢磨了这句话,而后抬起眼帘,直直望着常郁昀的眼睛。 她觉得,这句话,常郁昀在说他自己。 前世徒有显赫出身,即便是文采过人,风流才子,也未想过考取功名、谋划前程,等到常府出现变故时,除了随波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