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说这句话时,清韵正巧带着喜鹊进屋。 透过花鸟山水紫檀木屏风,清韵朦胧的看见大夫人被人围在正堂中间,她站在青石地板上,脚步微动,云袖下遮掩的手晃着,应该是在撕扯绣帕,整个人显得局促不安。 看见她这样,清韵嘴角缓缓上扬,勾起一抹梨花浅笑来。 作茧自缚,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还有那话怎么说来着,夜路走多了总能碰见鬼的。 以前那么多次证据确凿,都能被她给逃了。 这一回,她倒要看看还有哪个丫鬟能帮她顶罪。 要知道,冰颜丸可不是寻常东西,它是贡品,整个京都见过冰颜丸的贵夫人都少,何况是服用了? 正因为冰颜丸珍贵,所以才会在短短时间内,被人送过来送过去,几经周转,毕竟冰颜丸吃下去只是容光焕发一段时间,除非常年服用,不然效果并没有那么明显,拿来送人,帮助自家老爷升官发财才是物尽其用。 这样珍贵的冰颜丸,压根就没有卖的,说是人送的吧,冰颜丸事关宁王府沈侧妃一条命,还有右相夫人半条命,没人会帮大夫人背黑锅,哪怕太阳打西边出来也不会有,偏偏大夫人又不能指出冰颜丸是太后和宁太妃送给她的。 她的冰颜丸,早在若瑶郡主送来的第二天,就被她一盏茶给毁了,这事侯府上下人尽皆知,没少人在心底骂她是败家子。 别说沈侧妃被毒死一回,就是一百回,也怪不到她头上来,因为真的冰颜丸根本就没到过她手里,她就是想下毒都没机会。 难道大夫人要当着刑部尚书他们的面承认是她偷梁换柱了? 那样,侯府想包容大夫人,不愿意休妻,都要被人笑话了。 正因为这个局难解,侯爷和老夫人连催了两回。大夫人都没有说话。 一边是毒杀沈侧妃的凶手,一边是休妻。 哪一个她都承担不起。 清韵站在屏风处看着。并未迈步进去,屋子里人太多,显得拥挤了,还不如站在外面看热闹的好。 大夫人没说话,刑部尚书就望着侯爷了,一脸为难道,“尊夫人一直不说冰颜丸从何处得来。这案子没法继续查下去,冰颜丸从忠义伯府大太太手里就一分为二,卫国公府和成国公府都洗脱了嫌疑,我只能依照大锦律法将尊夫人和忠义伯府大太太带回刑部问案了。” 一听要去刑部,忠义伯府大太太就急的跳脚了,刑部那可不是好去的,一旦进了刑部,那名声就毁差不多了,她望着大夫人。恨不得去掰开她的嘴了,“你倒是说啊,冰颜丸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你在冰颜丸里下毒要害我?!” 忠义伯府大太太急,大夫人更急。恨不得骂一声猪脑子了,她没事下毒害她做什么,她咬了牙道,“我没有在冰颜丸里下毒,我若下毒了,我不得好死!” 发誓? 清韵笑了,这时候发誓可没有用,如果誓言能作为证据,证明一个人是清白的。那大锦朝每一个大牢都是空荡荡的。 刑部尚书无语了,问她冰颜丸从哪里来的。她死活不说,发誓顶屁用啊,他望着侯爷道,“我不知道尊夫人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尊夫人这样,我们没法查案了,如果查不到冰颜丸出处和作案动机,那沈侧妃被毒杀一案,和尊夫人就脱不了干系了。” 侯爷眸光冷凝,看着大夫人的眼神,带了些恼火,“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冰颜丸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大夫人咬紧唇瓣,额头有涔涔冷汗。 清韵站在屏风处,伸手摸着沐清凌绣的屏风,一脸的闲情逸致,要是有个凳子,再加一盘瓜子就更好了。 忽然,她云袖被拽了一下。 清韵瞥头就见到沐清柔站在一旁,她绣着兰花的云袖正被她拽的紧紧的,有了些褶皱。 她罩着天蓝色面纱,看不清脸,但眼睛通红,泪眼婆娑,眸底盛满了晶莹泪花,像是两汪清泉,涓涓而流,润物无声。 她声音也前所未有的软,带着祈求和期盼道,“三姐姐,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有话跟她说? 清韵心下好笑,不用出去,她也知道沐清柔要跟她说什么话,大约是要她主动跟刑部尚书还有右相承认冰颜丸是她送给大夫人的。 这样一来,既能把冰颜丸的事转移到宁太妃身上,把案子续上,又能帮大夫人遮掩下她偷梁换柱的事,她这如意算盘打的真不错呢。 只是,她以为这样示弱装可怜,她就会傻乎乎的冲上去给大夫人做挡箭牌? 她没那么伟大舍己为人好么。 且不说,以前她们母女对她诸多欺凌,就是关系还不错,她也不会帮着做伪证好么。 清韵把云袖拽回来,用力大了些,撞到了屏风,哐当一声传来。 正堂里,不少人都回了头。 清韵脸颊微微红,像是蜿蜒雪山上,夕阳余晖照射,美的不似人间景致。 她迈步上前,跟帮着扶住屏风的刑部官兵道谢。 刑部官兵连忙道,“举手之劳,不足言谢。” 说完,心底就道:这姑娘是谁啊,长的这么好看,声音也好听,听得他骨头都酥了,有些飘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