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寺院内出了这样大的事, 僧人们还是收拾好了心情,折返回大殿内念经。到了朝食“粥座”的时候,秋山彩乃三人借口身体不适, 并未出现在餐桌上, 而是请厨娘贵子阿姨将粥与点心送到屋舍内食用。住持延业大师圆寂,延识大师与延空大师还有寺院内的事务需要处理,先行一步,也没有一起用早餐。柯南还想了解更多信息, 与柳原月坐上了餐桌,跟着僧人们一并吃粥。恒行四人端坐在桌边, 念了一遍“粥座”经:“粥有十利, 饶益行人,果报无边, 究竟常乐。”读罢, 恒行才看向柳原月二人, 将桌子正中央盛满了甘薯粥的锅朝他们推过去些, 说道:“二位施主,请。”甘薯粥的口感一般,寺内口味清淡,贵子阿姨一勺糖都没加,是柳原月尝了一口就搁下碗的味道。没了食欲,她索性观察起餐桌上的其余几人,还真被她看出些许不对。恒行的坐姿最为端正, 从他之前的表现来看,恒行的为人处事一板一眼, 多以长者自居, 对待几位师弟算是包容忍耐。但他此刻却有些心不在焉, 握住勺子的手腕微抖,只是强自镇定,还一口一口慢慢吃着粥。恒学是这四位师兄弟中柳原月接触最少的人。他倒是比师兄师弟都要好懂,眼睛里的贪婪之色藏也藏不住,喝粥时的动作着急,迫不及待已经写在了脸上。柳原月低头,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恒学的脚尖不断在地面上轻点,朝着正门的方向,是很想离开的模样。恒思一如既往,不因自己师父的死亡而伤心,也不因师兄弟对自己的态度而难受,脸上平静如常,毫不在意他人的看法,甚至喝完自己面前的那碗粥就直接起身,连招呼也不打,径自走出了饭堂。坐在他身边的恒辨一脸纠结,既想跟出去问问师兄到底在想什么,又觉得和恒思没什么好说的,接着忽然再一次想到平日里一起吃粥的人,复又沉浸在师父逝世的悲伤中,望着碗里的粥落泪。四位师兄弟心思各异,从表面上看,最尊敬爱戴延业大师的是小师弟恒辨,最想成为继任住持的是恒学,他着急离开,估计也是想要去找延识延空两位大师商量这件事。自始至终都对住持之位不感兴趣的恒思自不必说,仅仅从今天在藏书阁外的所见所闻,就能看出他的确顺心而为,对众人都是如出一辙的冷淡态度。而年纪最大的大师兄恒行却既没表现出对住持之位的觊觎,也没显得太过伤怀,多少有些难以捉摸。如果想要更好地了解他们此刻的想法,交流与对话必不可少。但眼下所有人都被困在这间寺院里,她受着伤,柯南又还是个孩子,万一起了冲突矛盾,不管怎么想,都是她和柯南处于弱势,讨不到好。柳原月懂得审时度势的道理,对这起案件真相的探索欲也并没有到不管不顾的地步。她收回打量几人的目光,把玩着手边的瓷勺,在脑海中重新回忆起今天早晨每个人的言行举止。僧人们在“粥座”之后还要去“作务”,吃完粥便接连起身离开,没有打扰还在吃着的柳原月与柯南两人。柳原月沉浸在思绪之中,连他们什么时候走了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左手撑在腮边,右手机械地将碗里的粥舀起来,又倒回去,舀起来,又倒回去,不断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月姐姐?”柯南刚才追出去问了几个问题,回到餐桌便察觉到她的走神,看着她几乎没动一口的粥,劝道,“月姐姐,再吃一点吧?”“没味道。”柳原月把碗推开,摇头拒绝。柯南不赞同地望向她。这里本来就危机四伏,她又受了伤,挑食对伤口恢复也不好,如果因为饥饿而体能不足,那更是一件麻烦事。这么想着,柯南拿手放在碗边试了试温度,确定还温热着之后,拿起瓷勺,舀了一口粥递到柳原月的嘴边,哄道:“就吃半碗,好不好?”这种举动完全是在哄小孩子,但对于女高中生也十分有效,至少柳原月顺从地张开口,接受了这一勺毫无滋味的粥。半推半就之下,一碗粥很快见了底。明明说好只吃半碗的。莫名其妙吃完了整碗粥的柳原月想到。她眨了眨眼睛,对着正在收拾餐具的男孩说道:“柯南君昨天还说喜欢被我管着,我看啊,分明是柯南君喜欢管着我哦。”“那月姐姐会不高兴吗?”柯南把碗筷叠在一起,反问她道。闻言,柳原月托腮思考,神情十分认真。就在柯南等待得有些紧张的时候,他看见女生抬眸,脸上的笑容狡黠,对自己说道:“还可以再吃一碗。”-回到屋舍,柯南找到纸笔,趴在桌上写写画画。柳原月凑过去看了一眼,认出来上面是菩提寺的地图。等到他将整张图纸画完,她好奇道:“昨天恒辨带你走了一趟,你就都记住了吗?”“嗯。”柯南换了支笔,标注出不同的区域。他将手中的地图展示给柳原月看:“我们住在东南角的屋舍,藏书阁在最北边,离我们的距离不算近。昨天晚上很冷,大家都紧闭门窗睡觉,藏书阁里面发生什么事情都很难被察觉。”柳原月点点头,问他:“那柯南君是怎么想的?谁像凶手?”不像柳原月的猜测居多,柯南的推理大多建立在逻辑与证据之上,即便作出假设也都需要充足严密的前提。他不肯轻易下结论:“每个人都有可能。”“确实。”柳原月想到之前东川淳的话,补充道,“那三个游客好像也与这寺院里的人认识哦,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们和住持还有执事都有好几次眼神交流,表情也不太自然。”“他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