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衡说着,竟是抱头痛哭起来,他的声音撕心裂肺,不断喊着是我害死了小师妹。
李扶摇终于迈出一步,走入了那间院落中,他缓缓走到了吕衡的身旁,一只手轻轻放在了对方的脑袋上,轻声说道:
“小衡,莫哭。有师兄在呢。”
听到这句话,吕衡再次颤抖了一下,他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来,看着那个略显苍老的身影,思绪却一下子回到了五十年前。
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座山崖上,自己因为小师妹的死,而自责内疚,抱头痛哭,几乎想要自杀谢罪的时候,一袭青衫的李扶摇,缓缓走到他的身边,也是这样轻轻将手放在他的脑袋上,说了一模一样的话。而正是这句话,让他几乎要崩溃的内心重新获得了生机。
没想到,再一次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却已经是五十年后了,更没想到,是在自己这位师兄即将离开人间的时候。
吕衡再也忍不住,他抓住李扶摇的手,泣不成声道:
“师兄,师弟错了,真的错了。”
李扶摇只是轻轻抚慰他一下,缓缓说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既然有错,便要有罚,这是你的命数。”
吕衡颤声道:
“师弟知晓了,我甘愿受罚,绝不会有半点怨言。”
李扶摇欣慰的点了点头,他轻声道: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心中的魔障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你始终不肯走出书院的原因,也是因为你始终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小师妹,所以你觉得我们都对你有所成见,我和严本溪都在怪你,其实你错了,我们从未怪过你,当年的那件事,也并不是你的错,你的本性纯善,否则也不会在书院众多弟子中,有如此高的声望,如今你能勘破心魔,日后自自会有一番新的天地。”
吕衡低声道:
“师弟知晓了。”
李扶摇最后笑道:
“好了,既然你已经走了出来,那师兄我也就放心了,我的时间不多了,还要去见一见最后那位老朋友,就此别过了。”
李扶摇说完后,转身走出了院子,吕衡站起身来,本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又没有开口,他隔着院子,就这样看着李扶摇渐渐远去,最终喃喃自语道:
“师兄,师弟就从送别了。”
离开了功德林后,李扶摇似乎又苍老了一些,甚至有些疲倦,但精神上却好了不少,能够在走之前,将吕衡五十年来的心结打开,也算是圆了他的一桩心事。
宋淮安似乎早就知道李扶摇会来这里,所以早早就在这里等候,看到李扶摇出来后,宋淮安主动上前一步,轻声道:
“先生,还打算去那里,弟子扶您去吧。”
李扶摇看了看他,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后,轻声道:
“该做的事,都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你和韩小子了,最后的一点时间,我想要去见见无量道人,虽然此次我们是敌非友,但终归还是多年的老友,若是不见一面,怕是他也不甘心。”
宋淮安轻轻颔首道:
“无量道人被你打伤后,便被我们暂时关押在东苑之中,他强行进入入道境,又被您打落境界,想来也快撑不了多久了,先前还曾要求和您见一面,倒是跟你想的一样。”
李扶摇轻笑道:
“我们这些老伙计的心思,都差不多,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宋淮安没说什么,只是搀扶着李扶摇向着远处走去。
一炷香后,李扶摇和宋淮安来到了东苑门前,这里有数十位书院强者把持,见到李扶摇和宋淮安后,都是缓缓行礼,李扶摇挥手示意他们到下去,然后在宋淮安的搀扶下,走入了院落之中。
无量道人就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桌上摆着一盘果实,和一壶清茶,而他本人只是道袍有些凌乱,身上也无枷锁,看起来像客人更多过像囚犯。
但他狼狈而又失落的样子,任谁也看不出,这位可是当今天下武傍第八人的武道强者,是无量山的道门祖师。
看到李扶摇进来后,始终在出神的无量道人,总算回过神来,他看着李扶摇,轻声道:
“李兄,你总算来了。我已经等你许久了。”
李扶摇呵呵笑道:
“没办法啊,你们这次在我这书院胡乱折腾一通,弄得书院鸡飞狗跳,我总要花点时间,一件件去处理,这不就耽误了点时间。”
无量道人淡淡说道:
“无妨,晚到总比不到好,李兄还能愿意来见我,我已经很欣慰了。”
李扶摇走到了他对面坐下后,这才说道:
“你我虽然立场不同,但终归是多年老友,最后一面,总要见见的。”
无量道人竟然也笑了起来,他轻声道:
“不错,最后一面,的确是最后一面啊。”
说到这里,他突然苦笑着摇头道:
“没想到,我们筹划良久,最后还是一败涂地,甚至搭上了我无量山的百年气运,看来,还是你李兄技高一筹,儒家千年累积的底蕴,的确令人无法小觑,有了这一战,即便你这位圣人不在,各方势力也不敢在轻易打儒家的主意了,不说百年,至少三十年内,儒家可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