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无涯的话,让众人都是心神微沉,特别是玉罗刹,她的眉头紧皱,看着韩无涯道:
“你这是在拿他的命来赌。”
韩无涯依旧纵马在前,不曾有半点犹豫道:
“我们现在本就是在赌命,难不成你以为闯出天柱山,就真的安全了?”
玉罗刹沉默下来,她看向封一剑,在她心中,这个少年应该是场中最看重韩飞生死的人,她很想知道对方是如何想的。
封一剑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二人短暂的对视了一眼,封一剑默然道:
“事到如今,只能听他的了,否则,我们连见到叶星士的希望都没有。”
玉罗刹其实也明白这其中道理,更加知道,韩无涯的话说的没错,即便是韩飞此刻清醒,也会认可对方的言论。
但心中深处,还是会有一丝不甘心。
紫天衣突然想到了什么,对韩无涯说道:
“当日,你不辞而别,告诉韩飞在关键时刻会回来,原来就是指这个时候,只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带着一支训练有素的千人铁骑。能够在西荒腹地,最为严密的地方,秘密隐藏了一支如此精锐,我真的有些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
韩无涯淡淡说道:
“西荒布局了十几年,我们也同样布局了十几年,这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紫天衣微微颔首,却又忧心忡忡道:
“就怕我们根本走不出西荒腹地,西荒蛮国的那位执棋者,既然铁了心要在最后时刻掀棋盘,就不会只有这么点后手阻拦吧。”
韩无涯依旧沉默,但这一次,只是沉默了片刻后,便缓缓沉声道:
“双方的暗中博弈到底牵扯多深,谁也不知道,哪怕是我们,目前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还剩下八百余骑的精锐铁骑,在韩无涯的带领下,冲破了敌阵后,便向东一路而去,人马不歇,全力奔袭,所图不过是在西荒还未彻底反应过来时,能够在这个时间差上,打一个出其不意。
而在他们身后,泗水城的守将,亲自率领的数百精锐亲骑,也在紧追不舍,至于残余的步卒,在这种骑军的追逐战中,毫无任何意义,也就没有跟上。
韩无涯对于身后的追兵倒是一清二楚,却并无任何阻拦或者反击的意思,只是任由他们吊在身后,毕竟他此刻的时间,极为宝贵,每一息都不能轻易浪费,与对方反手交战,或许可以全歼对方骑军,但势必会耽误时间,而如此一来,若是让前面的城池关隘做好了准备,半路拦截,一步差,步步差,再想遁走,可就难上加难了。
然而,韩无涯想的很好,事实却并未按照他所预料的方向去发展,他们只是奔袭了半盏茶的时间,甚至都还未到第一个关隘所在,便遇到了拦截,而且是让他都意想不到的拦截。
在看到那笔直一条黑线,在数里之外的荒凉大地之上,如同一道天堑,将整座大地拦腰截断的时候,韩无涯的眼神微微一缩。
以他多年的征战经验,只需一眼就看出了,守在前方的并非是小股敌人,而是一支至少有万人组成的严密方阵,且从那严密的排兵布阵之上,便可以看出,对方是训练有素的精锐焊卒,比先前遇到了泗水城精兵,还要强大。
他看到的同时,身后的所有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是瞬间一沉,整支队伍,默不作声,只是默默跟在依旧前冲不曾停下片刻的韩无涯,无声前行。
数里的距离,对于骑兵冲阵来说,不过是瞬间的功夫,所以,他们很快就看清楚了那摆出严密防御的军阵队伍,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看清对方的阵势与甲胄后,韩无涯的心中也越发沉重起来。因为他认出了对方到底是哪一支队伍。
清一色的黑色重甲,手持长戈,腰佩弯刀,面带铁甲面具,一杆大櫜树立当众,上面的大旗随风飘荡,写着一个偌大的‘铁’字。
西荒有重甲骑军,摧城拔寨,鲜有敌手,当年韩家铁骑入侵西荒,战无不胜,唯独遇上一支队伍,未曾占到半分便宜。
乃是西荒八大骑军中位列第一的重甲骑军,铁浮屠!
先前护在那山谷之中的一万铁浮屠,并未前往天柱山参与围剿,没想到,此刻反倒是在他们往东而行的必经之路上,如大戟拦江一般,横在此处。
不说其他,光是一万人马的大军阻拦,已然足够让任何人绝望,更何况对方还是西荒战力最强的骑军战力之一的铁浮屠。
哪怕是对自己麾下铁骑有着足够信心的韩无涯,在面对这样一支武装到了牙齿的凶猛铁骑,也没有任何侥幸之心。
若是双方人马相差无几,他自然不惧对方,反倒是希望与对方硬碰硬的较量一番,哪怕差个两三千人,他不敢言胜,却依旧有和对方拼个两败俱伤的信心。
可如今他手下只有不足一千骑。且因为种种限制,装备不曾齐全,又是刚刚冲阵之后的疲惫之师,面对一支全副武装,且以逸待劳的重甲骑兵,根本就没得玩了。
可这还不是最关键的,真正让他止住了冲阵念头的,则是在他靠近到只剩下一里地的距离后,清楚的看到了纵马立身在铁浮屠最前方的那位披甲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