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磊原本想借迎宾部的电话打给京城那边报备一下。
结果迎宾部的规定是非王家在职员工不能用电话。
他只能出去找有电话的单位借个电话。
程霄听说王家老爷子那么难见,还以为理家已经打过招呼了,故意避着丁磊。
“那便不强人所难了,你也别折腾了。磊子,谢谢你了,过年来京城,程叔请你喝酒。”
丁磊问了一下程止戈的情况,听说不容乐观之后,他沉默了许久,突然道:“我的命是止戈救的,我还一直没当面跟他说过谢谢呢,我现在就想去京城看看他,领导,你批准么?”
“行,你来吧,我会跟门口的警卫人员说,你到了就直接进来。”
……
还有两个多小时,火车就要到站了。
林西西黑着脸看着躺在她卧铺上翘着腿哼着昆曲的老头,困得眼皮子不住贴贴。
她的眼下青黑一片,眼袋都出来了。
“您说到下一站就还我铺给我睡,这都要到京城了,您还霸占我的铺不还,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信用呢?”
老头剥着林西西买的煮花生,笑眯眯的道:“胡说,我最讲信用了。我说的是下一站,下一站!
从字面上来解,到站的叫这一站,下一站永远在下一站。
从站点上来说,有叫下一站的站点么?
这不没有么?
所以这铺还不到时候还你啊。”
林西西困得站着都在打瞌睡。
“行,算你狠。反正快到终点站了,就两个小时了,我忍了。”林西西走了五个车厢,终于追上了那个卖小板凳的小贩。
她把小板凳放在卧铺床尾,坐着板凳往卧铺那小小的空位置上一趴,很快就睡着了。
老头剥完了煮花生,又翻开林西西的包找了一包炒瓜子出来比剥比剥的吃了起来。
“这行李太沉,怕你提不动啊,我给你清一清。”
老头的嘴就没停过,吃完了瓜子又找炒胡豆。
这些全是雷嫂子给林西西准备的,林西西一个没吃着,全被老头吃进了肚子里。
“全是素的,一点荦的都没,喂,下回坐火车记得准备多点肉干啊煮香肠腊肉什么的,我爱吃那个。”
两个小时后,广播喇叭把林西西吵醒了。
她慢慢睁开眼睛,本能地伸了个懒腰。
一抬眸,就看到老头捧了个瘪肚子布包,头还埋在里头找来找去。
“真的没了,一颗吃的都没了。”
林西西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布袋,上车的时候起码有二十多斤重。
塞得鼓鼓囊囊的。
“你这老头,真是过份。这么多零嘴你全给我造没了?你是土拨鼠变的么?”
老头嫌弃地把空袋子往旁边一扔,“又不值几个钱的东西,闹啥闹?就当敬老了。”
“那不是值钱不值钱的事,那是人家给我准备的,一片心意。”林西西气乎乎道。
“得得得,有空了老头子买一包自己不吃可着你一个吃,还你总成了吧?”老头不耐烦地道。
“那你这有空是几时有空?”林西西问。
老头转着眼珠子,“就是有空了的时候,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行了,要下车了,就此别过吧。”
老头提着自己那个拐杖径直往车门处而去。
连个再见都没说。
林西西整理着自己剩下的行李,嘀嘀咕咕了好一通,“再见都不说,还说有空了买零食还我,又是个空口扯白话。”
收完自己的行李,林西西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卧铺上下有没有遗留。
掀开枕头的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气冒烟儿了。
一个带着泥的锈铁盒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卧铺上洁白的床单上染满黄泥,枕头底部也全是泥。
正好列车员走了过来,扯着林西西让她给清洁费用。
周围的人也用异样的眼光谴责着她。
她一边掏钱一边在心里骂那死老头。
这东西是死老头忘拿的,也不知道里头装了啥,火车已经停靠在站点上了,人们挤作一团纷纷向外涌。
林西西举着铁盒子不住喊老头,老头,你东西忘记拿了。
站在车门处的老头扭头冲林西西笑了一下,嘴唇蠕动,无声地说了个,给你的,老头不欠你了。
车门一开,老头就被人流裹挟着脚不沾地的下了车。
林西西把车窗户推了上去,探出半截身子冲老头喊:“这是啥?”
老头刚要转头,突然又往远处看了一眼,加快速度汇入了人流之中,转瞬间便找不见了。
林西西满心疑惑地把生了锈的烂铁盒子打开。
里头赫然还有一个金丝楠木雕成的盒子,盒子正面盖子上还描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
揭开木雕盒子,里面摆着一排绿油油的药丸子。
绿药丸子下头垫的是明黄的绢布。
林西西心头止不住的一跳。
老头上回就说过他是一个太监的义子。
住的那座城南大宅也是太监的。
太监自然是呆在宫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