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画笔的时候出了点小差错,要赶着去吃午饭的售货员不太细致,把人家上位客人忘柜台上的一个长方形盒子当成了画笔递出来给了林西西。
林西西本着谨慎的原则要打开盒子看看,售货员不耐烦了,挥手催站她赶紧给钱,不要的耽误她去吃饭。
正好,那个年轻的售货员灰头土脸的从后间转了出来,就跟这个年长些的售货员说:“苏姐,你先去吃饭,我来招呼。”
被叫苏姐的售货员又不肯。
这画笔是贵价货,虽然定的时候是李燕经手的,可这个月苏姐自己卖出去的货太少,李燕才进供销社半年,就比她会卖货了,上头的人也当面夸奖过李燕好几次了,她心里头早就不舒服了。
她不耐烦地看着林西西,“看吧看吧,赶紧看。”
柜台里的柜姐们相互撬单,老人欺负新人什么的戏码,林西西也是见过不少的。
这苏姐明摆关盯抢单啊。
不说这事她本身就讨厌,就说那年轻售货员头上那条发绳上还缀着颗被她瞄上却惋惜无缘得到的珠子,她就不会贯碰上这苏姐。
“这画笔是我从她那儿定的,正好她来了,我跟她交接。”林西西指着年轻售货员说。
苏姐有些不乐意,声音尖利:“你刚来的时候是我接的,换来换去干什么?赶紧的,开盒子验了货付了钱走人,你这轮椅这么大一个,老堵在我们这门前,别的客人都进不了。”
一个卖货的对着买货的人颐指气使,半点服务态度没有,还板着脸像赶狗一样训客人。
得,林西西心里头那一点看不贯就变成了特讨厌。
她就坐着不动弹了,还愿意把轮椅往门口正中挪了挪,这一下子,是真正把路堵住了,左右都进不了人,除非是纸片一样变态瘦子。
不能白担了名不干活嘛。
总得坐实不是。
苏姐简直给气疯了,眉毛都立了起来。
“不想要这画笔了就走,我们不卖了!”苏姐尖叫着。
不能变成自己的,那就谁也别想做成这笔买卖。
供销社又不是她家开的,赚还是亏她都不管,反正月月照拿几十块。
李燕想劝,扯了苏姐的袖子几下都被她大力甩开了,站在一边略有些不安地搓着手,一脸抱歉地看着林西西。
林西西坐着不动。
苏姐想出去吃饭也出不去。
对峙了一阵子,苏姐冲出柜台,要强行抬开轮椅,无奈轮椅太重,林西西又使了点手段,她根本撼动不了,急得脸红脖子粗的,直冲着柜台里的年轻售货员喊:“李燕,出来帮我抬下,得把这人整走,不然下午供销社这生意就别想做了。”
李燕犹豫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
“我是不落了东西在你们这儿?”还隔得老远,满头是汗的男人就开始问了。
林西西看了看手头的盒子,趁苏姐和李燕看男人的时候悄咪的打开看了一眼,哟,是张卷起来的画。
她便把盒子复原,把另一头往柜台后递:“他说的可能是这个。”
装画的盒子差不多有一米长,一头在林西西手上,另一头正好能递过柜台。
李燕下意识地接住盒子就打开看了一眼。
苏姐突然窜了上来,挤了她一下。
刚找开盖子的画就连盒身带画一起落到了地上,盒子和画一落地就分开了,画还滚了两下,沾了不少灰尘。
李燕赶紧蹲下去捡起画,又用手轻轻地拍了两下,往盒子里装。
苏姐一把扯过盒子,“我给那位客人送出去。”
李燕也不是要争,就是苏姐动作太突然她有点猝不及防一时间没撒手,苏姐就使劲又扯了一下。
呲……林西西听到了一丝纸张裂了的声音,眼立即看了过去。
那个找画的男人约莫三十四五岁,穿着一身体面的新净的中山装,上衣左胸前的口袋上还夹着一只英雄牌金帽钢笔,头发上了发油,梳得一丝线不苟的,手上还戴着一块梅花表。
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
再看苏姐要拿着东西送到人手上的殷勤劲儿,益发印证了林西西的这一猜测。
男人是一路跑着过来的,发型都没怎么乱,明显是用过定型的东西。
在这个素面朝天的年代,一个如此讲究的男人,也绝不可能是贩夫走卒之之流。
男人虽然很着急,可是到了门外,看着里头堵了门的林西西,他依旧很礼貌地请她让个道:“不好意思了,这位同志,我这丢了个贵重东西,麻烦你让让,不然我进不去。”
互敬互让是美德。
林西西偶尔还是会发扬一下的。
她摇着轮椅往旁边让,没管苏姐鼻孔朝天眼中嘲讽,好像在说,不是不让么,看到人家有来头就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