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人心动向尚未可知……”
戏志才来自于民,本就等同于是白丁出身,虽有才能得良师益友教导,但清楚百姓的心性,他们对于征税之事深恶痛绝,无论何种理由,一旦触及到了税收上,都会产生怨言。
哪怕是前一年因为赈灾而大领救济粮,也同样会有怨恨。
而这个标准,如果落到一位“仁义之君”身上,又会无限放大。
在场的文臣七嘴八舌,各抒己见,也都说起了当下的状况,甚至有人提及了刘虞,当初刘虞赈灾不也是如此搬运粮草,开仓放粥,以军民一心度过,赚取了大量的名望和功绩。
但刚说到这个名字,马上就被戏志才嗤之以鼻,回头冷视道:“君此言,不可类比也,刘虞何人?乃大汉宗正,至幽州为牧,是自堂皇大殿的玉阶走下来的人,到幽州之后各地太守争相结交,商贾、豪绅、士族无不听从其号令,他想要赈灾,人家会抢着去送钱。”
“兖州、徐州如今状况,如何能说动境内的大族?不可同日而语,此情应该另当别论。”
他这一说,又非常有道理,于是场面再一次冷了下来。
刘虞当年可以解决,不代表曹操可以。
他们不是同一阶层的人,人家士族商贾,会为了刘虞的赚取名声、赈灾境内而出钱出力,甚至是出奴籍之人,那是舔刘虞,日后能得赏识,从此便会飞黄腾达。
但兖州之内士族不想舔曹操,他们毕竟是士族,一旦背叛了阶层,日后根基就毁了。
这当然不一样。
最残暴的政令是,劫掠商贾世家的钱粮来给予百姓度过粮荒,但代价是从此以后再无庶人、士人跟随,除非是被刀架在脖子上才会为曹操谋事。
最仁德的政令是牺牲自己的军粮储备,将兖州各地粮仓里的粮食全都拿出来,赠予徐州百姓,但这样做的话,一旦消息传开,四周诸侯、贼寇一定迅速攻打兖、徐,来增加曹操的内忧外患。
两条路都不能走,只能折中,如何去折中,就成了商议的主题。
这时候,听得差点快睡着的张韩被典韦捅咕了一下,小声道:“要不您说两句?”
“我不知道,”张韩小声的道,最近脑子好累,不想思考。
去想布局、想政令又慢,远不如喝酒侃大山来得痛快,反正说话也不用负责人,还可以抄诗句来人前显圣,显圣完就看问情剑法,岂不快哉。
“俺最近算了算,咱们的功绩也差不多要用光了,您的功过相抵大略,要补充一点功绩了,”典韦感觉单单生擒吕布这一功,抵半个月私下喝酒差不了。
再多肯定挨骂,我昨夜就刚被曹公一顿臭骂。
“也是,”张韩想了想,站在左侧的谋士中段,站得较为靠后,忽然踮起脚伸直了脖子,朗声道:“既不好直接赠粮,那就以借粮为由,发放粮草如何!”
他喊完这一嗓子,马上就重新站了回去,等这些谋臣们自行讨论,他只是提出了一个这样的建议,并没有说非要这么干。
曹操举目望去,分明听到了张韩的声音,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于是喝道:“张伯常,站出来说话!”
张韩从两名年纪较大的徐州官吏中挤出来,拱手道:“主公。”
“说,何为借粮为由?说全了。”
曹操沉声说道,此时不少人都举目望来,盯着张韩看,刘备等人也同样如此。
此人的思绪和常人不同,也就他能想到借粮了,但怎么借,向谁借,借多少又还多少,都是需要细说之事,刘备心道。
他只觉得所谓的借粮,说的是向周围的诸侯借些粮草来赈灾救民,等待明年再偿还,但其他诸侯麾下的谋臣也会考虑,商议之后未必会借,毕竟谁都不想看到曹操坐拥兖州、徐州而壮大。
而且,最近的诸侯难道不就是袁术吗?
袁术倒是横征暴敛得了不少粮食,仓里怕有几十万斛军粮,若是借他的,他肯吗?
刘备的想法,大致也代表了许多人,但是大家都明白张伯常不会信口开河,他这么说应当是有原因,毕竟论种地,以及相应的农耕政策,在场的各位应当都比不过张韩的功绩。
包括站在第三位的陈登、陈圭。
张韩腹稿片刻,字斟句酌,自己觉得万无一失后,方才拱手道:“在下认为,可在各亭、村、县寻品行出众,风评较好之人推为粮官,而后发放借券,家中无粮者可借凭借此券借取粮食。”
“粮食,由兖州、徐州发放,待来年种地得粮之后归还;同时也可向当地商贾、士族、豪族邀约,非官仕发放者,可得一成加息返还,这一成息,由我们替百姓付于商贾。”
“百姓皆属农,徐州农耕本就已毁待兴,所以当用此法,激励百姓耕种、开垦无主之田,来偿还他们借券上的粮债,如此行策,士绅家族的囤粮可以增收,同时能减缓我们的难关,亦可算作功绩;百姓能够借到粮食,来年也会因此而加倍耕地。”
“这样,赈灾之事,就非是伸手等死,而是他们身体力行可为。”
张韩说完,堂上陷入了长足的沉默,大家都在思考此策可行之法,还有方才张韩提及的,百姓来年加倍耕种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