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二人,构陷大汉侯爵,自当遭罚,二位又是国戚,自己领职离开皇城。”
“陛下!!”董承和伏完暗暗对视一眼,此刻已经是满头大汗,但却不敢回绝,这个处罚……已经算很轻了。
若是按照大理寺的法度,现在最轻都该是发配小地为令,不得再回许都。
当然,就算是撤去当下职务,日后在许都也只能领清闲的虚职,很难再有所作为了。
曹操他……岂不是又要拿回两任将军官位,巩固其在许都的势力。
如此一来,陛下就真的成了笼中雀了,曹操的笼子,比董贼的要坚固太多,令人无从下手。
当真可怕!!
“滚出去!”刘协见两人点头应声,不管听没听清楚,当即颇为烦躁的叫他们滚蛋。
这时,殿上已经只剩下了曹操、荀彧、钟繇等人,而刘协则是回头来观察曹操的神色。
过了许久,才轻声问道:“曹卿,呃……张爱卿可还愿意为官?朕不撤他的爵位,不撤他的官职,并因其忠义之举,再加邑如何?”
“或者,前将军之职空缺,可令伯常暂任。”
曹操苦笑摇头,此刻脸上也已经没有了怒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悲凉之意,叹道:“陛下,其实如微臣这般,已仿佛秋日落叶的人,倒是不至于太过难受。”
“但伯常这样的年轻人不一样,他正值青春年华,本该是热血沸腾,为国报效之时,但现在……”
“忠心会老,热血易凉……伯常应当,也很伤心吧。”
刘协一滞,好似被一刀刺中一般,他低下头深思了起来,最终看向荀彧、杨彪,道:“太尉、中书令,将董、伏二人的官职,严厉控降三级。”
“谨遵圣命。”
接下来的时光,曹操就当年与眭固、于毒一战之事,详细的告知了刘协当年的战报。
张韩所言那些部众,尽皆属实,而且能够大败眭固,其实他们守关是立了功的。
“区区数百人,能抵挡一万六千人一个半时辰,为我大军追击赢得了时间,如何不算是立功呢?”
“原来如此……贼寇之众,当初的确令我朝兵马始料未及。”
“后来,人数众多不在话下,当以精锐战之,我大汉日夜操练的精兵,可以一敌十,其个中区别,皆在于军心、军魂也。”
“陛下圣明,”曹操欣慰的笑着,暗暗点头,又以几次交战的案例,给刘协当做教学,教了他一些兵法道理,让刘协的心情也逐渐变好,抛去了董承、伏完二人引来的不快。
不多时,曹操在话语间寻到了一个较为合适的时机,凝目深思的道:“交战时,动机亦为顾虑之处,而寻常朝堂争斗亦然,陛下方才有句话,问得十分高明。”
“哦?”刘协眼睛一亮,他最喜欢听曹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夸赞之语,从而自己得到些许满足。
“司空请说,是哪一句话?”
“唔,便是,若许都再生乱世,那么对于他们来说,能有什么好处?微臣认为,动机乃是行事之源,若是没有利益驱使,不可能如此处心积虑。”
“不管这利益是实实在在的金钱、还是名望、又或者是前途,都属利益驱使。”
刘协暗暗点头,其实从心底里觉得曹操所言甚是如此,他深为赞同。
就像野心是人搏杀的原动力一般,任何利益都会是这些公卿大臣们如此心机夺权的动力所在。
“若是许都尽毁,他们还有袁绍可投,此前董承、伏完就对袁绍赞不绝口,但东归时,袁绍虽表面奉诏,实际上率军行路却是一拖再拖……”
刘协苦涩的摇了摇头,想起那时的凶险,也就不由得更加珍惜当前的安宁。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愣了愣,陷入了迷茫之中。
俄倾猛然抬头,紧盯着曹操,疑惑不解的问道:“曹爱卿,若按照此理来推测,岂不是……董承、伏完两人,早已和袁绍互通有无,并不是为了许都着想,而是想要暗中挑拨朕与曹卿的关系,不惜令许都百姓遭难,不惜令安宁祥和破碎,都是为了袁绍,削弱如今曹卿的布防。”
“什么?!”曹操大惊失色,身子猛然震颤,两眼瞳孔猛震,眼睛瞪得像铜铃这么大。
“陛下一言,简直惊醒微臣!若真是如此,许都危矣,袁氏兄弟看似决裂,可他们终究是兄弟。若是袁术篡逆,我必须要兴兵攻伐,而此时,袁绍攻我后方,又有内应,陛下危险。”
“微臣疏忽了,微臣疏忽了!!”曹操大汗淋漓,神色惶恐不安,竟然是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说,显然是心乱了。
刘协哪里看得了这场景,他只道自己发现了一个极其隐秘之患,竟是这位曹司空都不曾设想。
现在,不能让眼前的能臣乱了方寸,“曹爱卿!”
刘协断喝一声,双手搭在了曹操的肩上,郑重不已的盯着他双眸,道:“切莫惊慌失措,不可因此自乱阵脚。”
“爱卿只管准备攻伐袁术,防备袁绍之事,后方有朕在,朕绝不会让董承、伏完一党有机可乘,方才从轻处罚……其实也是因为沾亲带故之由,朕心中也对他们失望透顶。”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