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青州贼自北而南下,所往第一地,恐怕就是济北国。”
“济北!”曹操微笑着,语气却重了许多,“鲍信的确屯军在济北,他用兵捍勇、进退有度,也许在此就能得胜。”
张韩当即摇头,眉头紧皱道:“在下觉得兖州济北与东郡一样,新招兵马未曾上过战场,都是乡勇操训,而青州贼虽大败,却是生死搏杀过数战乃至十数战,浴血搏杀而出,新丁如何能敌也。”
“唯有令其势头颓败,方可力敌,贼兵虽众,却兵眷混杂,彼此相随,拖累极广,等待敌军想攻不得,想战不得的时候,必定萌生退意,如此出精兵便可击溃。”
“嗯,不错,以逸待劳。”
曹操做了论断,一语将张韩要说的方略全数总结,不过他脸上却并没有太过轻松的脸色,点头道:“接着说下去。”
“先败,可令青州贼掉以轻心,自大以深入;而后便可设下伏兵,不断袭扰,将他们困于兖州境内,再逐个分化击破。”
“现下,主公应当准备兵马,先行沿行军路途,从顿丘将兵马迁移至寿张,随时可支援鲍相。”
张韩也是经过顿丘、内黄大战的兵校,这一条行军路线,就在一个月之前仍旧还能通行,是以较为轻便熟悉、车马易行。
安排兵马先行到寿张埋伏并无过错,或许相较于什么都不做,反而是更好的选择,这么说来,张韩真的懂“地利”之便,乃是战事交锋得胜极其重要的一环。
“你的意思,是令我不与刺史行军,坐看其成败?”
曹操的脸色沉了下来,伸手在案牍上敲打。
“不是坐视不顾,”张韩当即拱手,道:“而是刺史刘岱,绝不会让明公出兵同剿,兖州士人也定不想看到此景,故而应当居后设防,以备其乱。”
“万一刘岱赢了呢?”曹操冷不丁的说道,他刘岱可是世代官宦,家族门庭壮大,门生遍地,还有一弟刘繇正在扬州为刺史。
一门双刺史,好歹是大人物,并无战胜之可能。
“若如此,他定然也会损失惨重。若无良好策论,不可安置归降的青州贼,怎能得降民归附?”
“兖州士族除贼之心盛矣,不愿与之共存,而青州贼所恨,反而主要是名门大族。”
“明公虽名门,不过却非是以所谓海内名士著称,乃是公正严明、克己奉公而著称,诸如节俭家风、五色棍、推庙宇之事,难道不是当世奇人吗?”
“若能痛击贼人而使之归降,便可再进一步安定人心,如此可得青州贼众数十万,甚至更多!这些,就是实实在在的兵源、生力!”
张韩神色认真严肃,双手执礼而下,言语掷地有声,此论不光将当前极有可能发生的局势阐明,并且还隐隐道出了曹操眼下的痛点。
人心所向!
陈留、济北、济南、任城等诸多大郡,各自都有名士之族的官吏治理,自不会归心于曹操这个外来人。
他在百姓心中的名望,甚至还没有当年率先矫三公之诏,奉命讨伐董贼的东郡前太守桥瑁高,战黑山得胜之后,以其军威可立足于此,但要收取民心,不光是黑山而已。
此次青州贼来,便是最好的时机!
青徐贼寇,定会下兖州,徐州诸人之中,狼子野心之辈可不少,譬如陈氏、阚氏、陶谦,丹阳众……都巴不得将祸水引入兖州,待乱后趁机可取地盘而治,壮大自身。
是以,军报消息,曹操早早就已经得到了,并且也做出了类似的判断。
但,居中位坐观成败,而后出兵定坤之势,怎能出自他口?
今日张韩所言,倒是与许多宗亲所想一致,曹操心想。
虽然他满嘴策论计略!一嘴辩驳之语、甚至挺胸的模样还有辩才之感!可他的确很能打,完全可以任用,嘿嘿。
“哼。”
曹操轻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却深深地看了一眼张韩后,起身离去。
但没过多久,东郡郡丞夏侯惇,便派遣部将韩浩到来,将张韩请入了郡丞府,为太守府中文学掾,归于曹操麾下。
没到中午,张韩就收拾去上任了。
只是,上任后,夏侯惇麾下部将韩浩将军亲自过来,给了张韩一把精锻的亮银长枪,枪头浇筑虎头铜雕。
“伯常,此乃是太守所赠,宝枪配儒者。”
张韩:“???”
……
祭酒府邸。
戏志才宿醉醒来,昨夜一醉后,又深夜等待张韩,把他驱走后又许久睡不着觉,今日好不容易沉沉睡了一整日,感觉过了一年。
醒来的时候,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床榻边,暖意袭来正是疏懒之时,惬意无比,再听了宿卫来报。
他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张韩调任走了?!”
“凭什么?!谁他娘调走的!此人可是我发掘的!”
宿卫尴尬一愣:“今日太守来过,说是深谈问策,随后就将他请至府中,归于郡丞夏侯惇麾下。”
戏志才:“……”
“祭酒,要不去和太守说说……”宿卫抬头偷看了一眼。
“既是主公看重,那就不必了,说明我眼光并不差,此人果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