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愿望。李光瀚斜躺在浴缸里,装着闭目养神,心中却波澜起伏无法平静。终于回到了祖国的怀抱,但他却回不到过去了。
他的身体回不到过去了。那个曾经一心扑在科研上,过着简单的生活的人,在经历了惊险诡谲的重重危机后,拖着一副熟悉又陌生的躯壳和残存的记忆回来了。此时,他的血管里流淌着泛蓝色的赛哥拉金属血液,他的大脑里被安装了纳米芯片,还寄生者艾美亚法师的类粘孢子虫。他除了敢保证中国心还是自己的,其他的身体器官有没有被动手脚还真不好说。
他的认知回不到过去了。习惯了眼见为实的他现在也不敢轻易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经历了幻境和梦境的交织,体验了平行时空的时间隧道穿梭,跨越了从低维到高维空间的鸿沟。他从南极海床岩石里的螃蟹状基地逃出来了,还到大西洋海底山脉的金字塔闯了一个来回。原来,这些异想天开的传说和猜想竟然都是真的。
他的家也回不去了。曾经温馨安宁的三口之家,现在天各一方。他的回归给家人带来的是意外的惊喜,但更多的是随之而来的无法预测的危险。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离开这个山洞后,他该在哪里栖身?
温暖的水包围着他,他渐渐有些困意了……
还是高高的日月山顶,还是波涛汹涌的西海边,还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和那张脸。峨冠博带仙风道骨的“昆仑智者”,玉树临风的挺拔身姿,神情严肃地注视着他。
李光瀚焦急地问到:“你到底是谁?是昆仑智者还是艾美亚法师?”
“你觉得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能走进你的梦境?”
李光瀚冷不丁打了一个寒战,冻醒了,浴缸里的水凉了。
第二天,秘密基地的会议室里,陈艾丽带来的专家开始对李光瀚进行各种心理评估和身体检查。
李光瀚因为昨晚的那个梦而惴惴不安,他担心自己的所思所想是否真的被操控了,自己还有独立思考能力吗?
会议室里他神色憔悴,经常走神。回答问题时也常常答非所问,顾左右而言他,牛头不对马嘴。
陈艾丽一看不对劲,赶紧叫停。
陈艾丽贴心地给李光瀚递上一杯他家乡的绿茶。这是她专门托人去湘西采购的今年的明前茶。
绿茶清香袅袅,嫩绿的芽儿在锤目纹的玻璃杯里翻腾,不一会儿,澄澈的水就被染成了青绿。李光瀚出神地盯着玻璃杯,若有所思,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凑近杯口去闻茶香。
他在努力回忆和绿茶的点点滴滴。他好像并没有想要呷一口的欲望,他现在更想喝能量液。
陈艾丽有些失望。
身体检查则是很顺利。李光瀚的身体机能仍然保持在二、三十岁左右时的状态,比十五年前他四十三岁时都强壮。他的血液里含有的金属元素是地球上没有的金属。他的肌肉和皮肤的再生能力完全超出正常人类的极限。也就是说,他越活越年轻,越活越像超人。
专家们原本对陈艾丽汇报的情况将信将疑,现在仅仅从李光瀚的体能变化上看,他们开始相信他过去十五年的经历的确不同寻常。
陈艾丽淡定地说到:“何止是不同寻常,简直是惊世骇俗。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是绝对相信李老师的。而且有一个更令人惊讶的消息,透光镜还在人间,就在伊丽莎白手上。”
但是,李光瀚的根本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他还得呆在这个崇山峻岭里的山洞里。
接下来的几天,李光瀚每天都接受治疗,为了让他脱离对能量液的依赖,回到正常人的状态。他戏称像是在戒毒。
的确,这可是比戒毒更难的事情。没有了能量液的支持,李光瀚又饥又渴浑身无力。但即使是对着家乡的绿茶,他也提不起兴趣,喝了一口就想吐出来。
午后时分,他靠在床上,手背上打着吊针,一滴滴的营养液输进他的血管里。他仿佛能感到营养液的路径,它们流经的每一根血管都在冲刷着刺激着他的神经。
陈艾丽拎着一大包腊肉兴冲冲地走进来。“李老师,这是我专门找人去湘西太溪镇买的腊肉,可香呢!今晚让食堂给您做一道家乡的辣椒炒腊肉,如何?”
陈艾丽说完就把腊肉递过来凑到李光瀚鼻子上,李光瀚闻了闻,皱了皱眉头,说到:“你还是把它拿走吧,我今晚估计是吃不下这些东西的。”
“啊?这个味道您都忘了?”
他记得他在南极海底基地的时候还是能回忆起这些深入骨髓的家乡的味道的,怎么现在就都没了兴趣了呢?问题肯定还是出在大脑。
脑部手术只能在附近的省会城市做,李光瀚又穿上了隐身衣离开秘密基地。
F国,大都市国际机场。志得意满、风度翩翩的老杜——著名人类学专家杜啸全刚下飞机就被伊丽莎白的人接走了。这也很正常,老杜是应赫卡特集团的邀请来大都市做学术报告的。所以他欣然接受了伊丽莎白为他安排的行程。
在暗处监视着这一幕的有两拨人。
一拨是“深空骑士”埃蒙斯博士的手下,真正的老杜是他们埋伏了很久的一颗棋子,他和埃蒙斯博士合作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埃蒙斯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