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明珂不说话,汤付霜便也知道,此事不好解释了。于是他便主动挑起了另一个话头:“长公主,今日与我一同入宫的那位礼部侍郎,您可知是什么人?”
宋明珂道:“他?他是迟允的人。”
她抬抬下巴,示意杨潜给自己倒茶。杨潜嘴上念叨着麻烦,却是乖乖地给宋明珂添了一杯碧螺春。宋明珂接过茶盏,道:“此人原本只是陶州的一个乡野匹夫,早些年考取了些功名,到处投诚却不得重用,是彼时的迟允看中了他的文章,为他指明了一条路。”
宋明珂的语气不无嘲讽道:“此人跟了迟允多年,虽然没什么名气,但对迟允忠心耿耿,不得不说,他当真是一条护主的好狗。”
她落得那个万人唾骂的下场,和这个人可是脱不了干系的。
如果可以,宋明珂很想亲手了结了他。
汤付霜张了张嘴。
“您好像不喜此人。”
宋明珂没说什么缘由,只道:“此人虽然低调,但性子十分极端,是比迟允还要极端的人。你可以不待见他,却不要在他面前表露出对迟允的敌意。”
杨潜嗤笑道:“比迟允还狠毒的人,我还真是没见过几个。”
宋明珂伸出玉指,指着他道:“你就够狠毒的。”
杨潜:“……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这是和谁学的您自个儿心里没数吗?”
宋明珂冷笑道:“怎么,你想亲自试试花都统的老虎钳吗?”
杨潜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求您别,我的孩儿不能没有爹。”
宋明珂快被他贫死了。
他们二人在这拌嘴,汤付霜却好似在沉思着什么。
还没等宋明珂的茶喝完,杨潜就把二人给“撵”走了,他的意思是他手头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他们两个在此处只会影响他看卷宗的速度。
汤付霜伴着宋明珂往外走。
“我今日早晨看到许多商队的马车都进了京城,”汤付霜侧身让宋明珂先出门,“听说那些商队也是为了封禅大典做准备的。”
宋明珂点了点头。
“那些马车上头载着的都是封禅所用的物材,我已经让杨潜严加看管,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汤付霜现在是确定,宋明珂定然是十分重视这一次的大典了。
宋明珂和汤付霜道了别,自己便坐着马车到充王府去了。
汤付霜没有在镇抚司门前逗留,他转路去附近的街道绕了几圈,最后才若无其事地回了礼部。
迟府。
春日里的花朵来得很短暂,花期也短,还没入夏这院子里已经堆满了花与叶,嬷嬷与丫鬟们在闲来无事时,便会将这些花瓣收起,给主子们做些吃食。
苏晚凌的屋子里头飘散着淡淡的甜香,原来是连翘端着托盘走进来了。
这大好的春景,苏晚凌却偏画上了梅,且越画越开心。她端坐在案前,手执羊毫笔,偶尔端庄浅笑,偶尔专注认真,压根没察觉连翘进来了。
连翘把托盘搁置在八仙桌上,将一盘盘精致的小点心摆好。
“夫人。”
连翘小声道:“小厨房新做的点心,是上好的桃花酥与杏仁酪,相爷特意吩咐了让您尝尝呢。”
苏晚凌一听她提到了迟允,嘴角的甜蜜却是怎么都压不下去。她把笔墨搁置在一边,道:“是吗?那我是该尝尝了。”
丫鬟伺候苏晚凌净了手,她便拈起一小块桃花酥浅尝了起来。
只品尝了一会,苏晚凌便怔了一下。
连翘紧张道:“夫人,可是这点心的口味不好?奴婢这便吩咐他们重做了。”
“不必了。”
苏晚凌问她:“这做点心的水是哪里取来的?”
连翘心中明了,道:“是……是府中的井水。”
苏晚凌疑惑道:“我的点心向来都要取山上的清泉制作,夫君也是知道的。”
连翘行礼道:“夫人,您忘记了?相爷他月前就吩咐了,说是府中的开支需缩减一些。山上的清泉运来,若要保持新鲜,要耗费太多,所以相爷下令府中的点心都取井水做了。”
苏晚凌这才想起来——是了,迟允在陶州的势力受到了些影响,虽然他富贵依然,但若要如从前那样奢靡无度,却是不可能了。
作为相府的主母,苏晚凌也切身地体会到了。不过好在迟允并不会苛待他的女人,所以苏晚凌与秦瑶等人的吃穿用度其实也没差在哪里。
苏晚凌心中泛起心疼——长公主这次下手太狠,想来他也是承受了不少压力的。想罢,她叹了口气,端起小碗用了些香甜的杏仁酪。
还没用完,庄渠便来了。
连翘客客气气地将人请了进来。苏晚凌微笑道:“庄管事,可是相爷有什么吩咐?”
“的确是有的,”庄渠微微弯腰道,“夫人,相爷请您去后院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苏晚凌心想最近后院还算安稳,也不知有什么大事。她点点头道:“知道了,你且回禀相爷,我马上便到。”
“是,夫人不必急切。”
送走了庄渠,丫鬟们又上前伺候苏晚凌漱口。洗漱更衣过后,苏晚凌这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