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付霜回神,起身行礼道:“田大人。”
田彧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别客气别客气,坐坐坐。”
汤付霜也没再推脱,跟田彧坐到了一边的圈椅上。田彧道:“我都听陆大人说了,你事情做得好,人也稳重,这才入仕多久就做到了员外郎,当真是了不起。”
田彧算是汤付霜的上司,现在的职位是礼部郎中,将近五十岁了,样貌不算很出众,但因为待人十分亲和真诚,所以在文官中的人缘很是不错。
汤付霜谦虚道:“您实在过誉了。承蒙康大人厚爱,在下自然尽心竭力,不敢懈怠。”
话说得很漂亮,滴水不漏。
田彧越看这年轻人,心中越是欣赏。要知道他们礼部的官员整体还算是比较年轻的了,但是像汤付霜这种少年英才当真是没见到几个。
田彧从袖笼中拿出了一封请柬,放在了桌面上,往汤付霜的方向推了推。
汤付霜微笑不变,看着请柬上的字,道:“田大人,不知这是……?”
“二月初九,是石知延大儒的生辰宴,左相诚邀六部官员至相府赴宴。”
“这个,”田彧用指尖点点请柬,“是迟大人亲口托我交予你的。”
汤付霜垂下眼睑。
他拿起请柬打开,里头的字迹工工整整,但很简短。
汤付霜把请柬收下,淡笑道:“我知道了,多谢田大人告知。”
他的态度不甚热络。要知道田彧自己都没有收到迟允亲自发下的请柬。
迟允是什么人?他是所有文官的向往和憧憬,现在大渊这些大臣,哪有一个不佩服他、不想和他结交的?要知道迟允这是明晃晃的拉拢啊!
可汤付霜压根就不当回事一样。
田彧心中疑惑,却也着急。他很喜欢这后生,所以也不想让他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昭闻啊,这是能和左相结交的好机会啊。难道你不高兴?”
汤付霜道:“怎么会不高兴?”
“得了吧,你还能骗得了我,”田彧摇摇头,道,“你也许觉得这就是平平常常的一次宴会,但是我告诉你啊,这宴会说头可大了。”
“此话怎讲?”
“你想啊,”田彧摊手道,“迟相无父无母,一直将他的老师视作父亲一般的人物,你给你爹过生辰,隆重不隆重?”
这一下踩到了汤付霜的伤心事,他面色更淡了,但也没表现出不悦。
田彧没瞧他的脸色,自顾自道:“这就相当于,左相给他的父亲过生辰,必然是隆重至极的,我想,大部分文官都会去,没有人会不卖左相这个面子。”
“到时候,六部的尚书、御史台、大理寺……再加上那些知名的大儒,我都不敢想,到场的大人物该有多少。”
这一点汤付霜早就知道,其实他自己见过的大人物也不少了。
“到时候,都不用做什么,只需要稍稍在那些重臣的跟前露个脸,让他们记住你,这对你的仕途,就有极大的助益啊。”
是啊,没有谁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田彧说得激情四射,唾沫星子乱飞,知自己有些失态,嘿嘿一笑,道:“昭闻,你难道就没想过再向上努力努力?”
汤付霜道:“我在努力着,田大人。”
“啧。”
田彧摆摆手道:“你今年多大了?”
“虚岁二十。”
“二十!”
田彧突然一拍桌子,给汤付霜吓了一跳。
田彧伸出两根手指,道:“二十,二十岁!你知不知道,你只有二十岁,已经做上了五品朝廷命官,五品!!”
“有多少人,穷极一生,都快把自己熬成老浆糊了,都无法突破四品这一道坎儿啊。”
这倒是真的。
汤付霜也是进了六部才知道,身边的大臣基本都是五十多岁出头,有的人四十多岁能做上个郎中,已经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了,比如田彧。
“我也有很长的路要走。”汤付霜老老实实道。
“哎。”
田彧突然道:“你怎么想起来要进礼部来着?”
“自然是朝廷任命。”
“可惜了。”
田彧短叹了两声,道:“以你的才智和你的实干,我觉着你当时说些好话,让陆大人把你调去吏部或者户部肯定不是问题。怎么就是礼部呢,怎么就是礼部。”
“礼部有什么不好吗?”
“也不能说不好,”田彧揣着袖子,道,“这六部啊,自然是离开谁都不行。可是你也知道,咱们礼部呢,向来都没什么油水可捞,那些重大的事情也轮不着咱们操心,所以这前途嘛……”
“呵呵,肯定是要比吏部和户部差了一些。”
田彧小声道:“不说别的吧,就说吏部主考司的一个郎中每年就能捞到这个数。”
他伸出了五根手指。
汤付霜知道吏部是苏佑为的地盘。
怪不得苏佑为如此谨小慎微,生怕皇帝留意到了自己。看他手底下,光是一个郎中就能吃得油光水滑,更别说他这个吏部尚书了。
“如此明目张胆,也不怕陛下追究?”
“哈哈哈。”
“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