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炘被他这么一笑,只觉得浑身发毛。
花辞道:“曾、曾经……是,是有犯人的。不过,现、现在,不、不不可能再有了。”
沈承炘咽了口唾沫,道:“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这里曾经都关押了什么人?”
花辞又看了他一眼。
他道:“你、你你……和长,长长……”
沈承炘解释道:“哦,长公主是我的长嫂,对我一直都很好的。”
他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笑笑道:“她对咱们一家人都很好。”
花辞点了点头——那就是自己人了。
花辞坐了下来,让沈承炘也坐下了。花辞道:“你,你知道……先、先皇,从前,有、有有过多少个孩子吗?”
沈承炘一愣,他想了想道:“这我倒是知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要么都病了,要么就是没了。”
花辞把玩着桌子上头的杯子,道:“是、是,八个,皇子,还有,还有两个公主。”
沈承炘点了点头。
到现在他仍然没察觉出什么不对。
他猛然想起来,一拍桌子道:“对了,我长嫂不是咱们大渊唯一的长公主吗?”
“对。”
“不对啊!”
沈承炘道:“我记得,先皇好像不只有我长嫂这一个女儿!”
花辞绽开了一个笑容,明明是大白天,沈承炘却觉得这笑容从里到外都冒着凉气。
“那么,她……是去哪了呢?”
花辞说完了这句话,就撂下了沈承炘,起身离开了。
沈承炘已经彻底傻眼了。
其实,当今圣上的父亲,也就是渊成祖宋濯,并不只有如今这三个孩子。作为一个皇帝,他的子嗣已经算不上单薄,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的大部分皇子都在他晚年的时候出了意外,要么因病去世,要么就是出了什么事故,总之,好好留下来的,就是算上从前齐王在内的四人。
而宋明珂,其实并不是大渊唯一的长公主。
或者说,她现在才是大渊唯一的长公主。
在这之前,先皇曾经有一位公主,而这位公主比宋明珂小上那么一岁,但是自从当今陛下上位后,现在的大渊人已经很少有人听说这位公主从前的事了。
这位公主,在她十五岁那年,得了肺痨离世。
甚至,因为那些年,皇子皇女出了意外的太多,还有人传言是因为先皇行事不端所以招来了上天的报应。
但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只是巧合吗?
沈承炘看看这些整齐的牢笼,这些牢笼,无一不是镶着金的磨着牙齿的野兽,能够被飞花卫关在如此隐秘并且戒备森严的地方,可能是一般人吗?
皇子皇女为什么突然离世?
对于这样的意外,先皇为何一句都不曾过问?
当今陛下为何如此亲近长公主,无条件信任?只因为血脉亲情吗?那种东西,在皇家真的值钱吗?
在十六岁以前籍籍无名的长公主,为何突然当上了飞花卫都指挥使,并且当今陛下十分满意?他真的甘愿把这样重要的位置,交给一个女人吗?真的没人能替代长公主吗?
当今的充王殿下为何对陛下言听计从?尽管他本人才华横溢,政治手腕不输群臣,可他为什么甘愿做个闲散王爷,对京城百事避之不及?
自己问到了这里,沈承炘已经不敢去想了。
他想来想去,都觉得浑身的汗毛都在舞蹈。
沈承炘不停地告诉自己,别多想,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宋明珂是他的家人,她对他们一家都很好,就足够了。
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没错,他什么都不知道。
沈承炘只能如此暗示自己。
把桌上的一大壶水都喝光了,沈承炘这才觉得好点了。他擦了擦脸上的汗,觉得实在没什么消遣的,干脆和衣躺在了床榻上,闭目养神。
然而刚躺上,他便觉得下头鼓鼓囊囊的,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起身,摸了摸褥子,感觉褥子
褥子下头,放着一只草人。这草人好像是很多年前扎出来的,现在已经干瘪了,用手一碰,那干草就好像木炭碎屑一样往下掉,上头还带着密密麻麻的针孔。
沈承炘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看了一眼,随即低呼了一声,差点把这草人给扔出去。
却见这草人上头,赫然写着“宋倾岚”三个大字。
扎草人诅咒他人,被称为压胜之术,被发现了是要掉脑袋的罪过。
外头的飞花卫以为沈承炘需要什么,便隔着栅栏道:“三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沈承炘咽了口唾沫,磕巴道:“啊,没、没事!”.
“好的。”
沈承炘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他下意识把这个草人揉了揉,等到它变成了碎屑这才扔到了床榻下头。
沈承炘这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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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珂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在梦中,她回到了从前,那一年他的皇兄刚刚登基,皇位未稳,而野心未灭的皇子们分权夺势,像是恶狼一般瓜分着年轻帝王手中的倚仗,十分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