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倾州想到那一日,眼神黯淡了下来。他感觉李江妙握住了自己的手,她的手心温软细腻,还带着阵阵的幽香。宋倾州开口道:“明佩死的那一日,我就坐在陛下的身边。当时的陛下,看着珂儿,带人将明佩押送了上来。”
“我亲眼看见珂儿,在她妹妹的脖子上,系了一道绳索,然后在皇兄和我的面前,勒死了明佩。”
李江妙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
看见一个人,在自己眼前死掉,这道坎其实是很难跨越的。
“我很庆幸,我庆幸的不是我还活着,我庆幸的是,世家的人曾经来找我,要与我联合,但是被我拒绝了。”
“你能想到吗?”
“明佩死的前一日,她还与珂儿谈笑风生,珂儿甚至亲自送她回了宫。但是第二天,她信任的姐妹,便亲手送她下了地狱。而她的皇兄,也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动容。”
宋倾州道:“谁能想到,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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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怕,妙儿。”
“你可知,陛下当真一直都是如此和善的人吗?明佩在我眼前死去,我便明白了他的用意——只要我和明佩一样,我定然会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
“故而,这么多年,我远离世家的纷争,我甚至远离京城,不只是为了保住我的位置,更是为了我的命。你知道吗,妙儿,一旦陛下对我有半分疑虑,那么他的妹妹,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李江妙起身,捂住了他的唇。
“别这样。”
宋倾州握住了她的手,拿开来,道:“所以,妙儿。我为什么让袁惊荷到我的身边,是因为你总是出去谈生意,人多口杂,也许会发现什么端倪。我只能先把此事按下去,以防皇兄发现。”
李江妙道:“为什么不早些与我说?”
宋倾州道:“我以为我能帮你,但是……”
“我高估了自己的胆量。”
“这么多年,我甚至不敢在皇兄的眼皮底下做出一点亏心事。妙儿,陛下的眼线远比你想的要多,我很怕。”.
“你也看到了,皇兄似乎也并不在意此事,但是,妙儿,如果我一直不与皇兄坦白,那么皇兄终有一日会怀疑我,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
李江妙用手指抚摸着他的手心,似乎是在安抚。
宋倾州道:“好了,我没事。”
他道:“现在,你我可算是悉知一切了。我已经将我的想法全部都告诉了你,不再对你有隐瞒。从前是我对你不住,妙儿。”
李江妙摇了摇头。
“是我太咄咄逼人。”
李江妙捧着他的脸庞,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唇。
宋倾州叹息了一声,低头回应她的吻。他握着她的腰,向上一提,便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李江妙低声道:“你的腿……”
“无妨。”
窗外树影婆娑,香软浮动,似有雪片飘过,仔细一瞧,才能看清,原来是梨花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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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府。
秦瑶待在暖阁之中,身边还有几个侍女伺候焚香弹琴。
空灵的琴声若流水,缓缓入耳。秦瑶依偎在榻上,闭着眼睛养精蓄锐。
从前她在家中的时候,也总是喜欢自己焚香赏曲。
也不是因为大家出身,只是因为,对于那些比较吵闹的热闹的筵席,她更喜欢如此安静的环境,喜欢没有人打扰的能自己冥想的感觉。
但是,因为从前她实在也没什么时间,毕竟作为秦家的嫡女,她还是要替父亲奔走,每日都要赴宴,常常闲不下来。
现在在迟允的府中,反而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独处的时候,秦瑶便总会想一些从前不会想的事情。
她原本以为,对于迟允所给予的一切,她会怀着厌恶的感受。
但是她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她发现,她似乎是找不到比迟允更适合做丈夫的人选了。
他虽是文臣,却并不孱弱,芝兰玉树,又温和有礼,只要是能给予她的体面,他一样都没有落下过——或者说,自己只要不爱上他,只要不奢求他的爱,那么她一定会过得十分自在。
甚至比从前还要好。
她还要奢求什么呢?
她的哥哥,或许在多年之后,能够将秦家重振,但是现在的她,是否还怀着这样的心思了呢?
秦瑶自己都不知道。
“小姐。”
秦瑶睁开眼,却见是自己的丫鬟在轻声呼唤自己。
她放下了手,就着丫鬟的手,坐了起来。
“何事?”
“临山郡传来了消息,”这丫鬟上前来,借着给秦瑶按腿的样子,小声道,“李思颂已经死了。”
秦瑶应了一声道:“他吐出了什么没有?”
“这个暂时不知。但是安北侯好像没什么多余的动作,解决了临山的事情便继续向南去了。”
秦瑶点了点头。
“小姐,圣旨该如何处置?”
秦瑶低声道:“圣旨还在大人那边,这不是咱们能置喙的事情了。我只怕他……会不会已经把大人出卖了。”
丫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