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一个男人长叹息的声音。
电光火石间,她左肩中刀剧痛,五脏六腑仿佛瞬间收缩为一个球,天灵盖炸裂,她啊一声倒地,疼昏了过去。
鬼煞飞奔到少女身边,查看她的伤势。
他干翻这一群山匪后,正俯身挨个查看,没死透或装死的一个个都得排队去见阎罗王。谁知好巧不巧,晏潆潆这会跑出车厢,又偏偏叫他一声,偏偏真有没死透还留后手的山匪向着少女飞出一刀。
万幸他眼疾手快,长鞭及时甩出,改了飞刀路径和力道,晏潆潆只是肩上皮肉伤,未动到筋骨。只是她未免太过娇弱,不知是吓的还是疼的竟然能昏过去,真的是废物点心。
见她伤得不重,鬼煞继续在林地里善后,将尸首拖到林中隐秘处,又牵走马匹,确保不会被人马上发现,又弄了些碎土处理血迹,这才推开路障石头继续赶路。
晏潆潆在马车颠簸中疼醒。
好消息是她和陈大哥都活着,坏消息是她疼得浑身上下无处不被牵着痛,手臂疼得动手指的力气都无,更没力气讲话,脑袋也痛得有些迷糊。
相比之下,傍晚时脖梗上的疼痛简直不值一提。可这么痛,陈大哥都没有药么。晏潆潆疼得眼泪直淌,痛苦熬捱连哼唧都没劲。
翻过山头进入平原,很快马车来到湖边。鬼煞停下车,拎着风灯抱起晏潆潆。怀中人柔弱无骨,身体轻盈,他却肌肉僵直,似负重辎。
湖水边,他放下风灯,将少女平放在沙地,给她处理伤口。衣服上血迹多了些,看来伤口有些深,他要褪去她的衣裳,手触碰少女脖梗边衣领时,晏潆潆低而短促地叹了声。
鬼煞的手跟着抖了起来。
他缩回手,背对着少女默默静立片刻,猛地转过身来三二下拉开少女衣领,雪白肩头在月光下如玉般剔透,鬼煞继续松开齐胸襦裙上的系带,将襦裙往下拉扯,露出肩上完整伤口,凝脂般肌肤衬得血红伤口触目惊心,鬼煞在伤口上浇水冲洗。
刹时晏潆潆疼得大声哭喊,浑身抖个不停。她刚嚎哭了没两嗓子,鬼煞就点了她的睡穴。
鬼煞麻利继续,湖水冲洗伤口,又用酒水反复冲洗多次,掏出自己百宝囊,找到药膏细心涂好,用绷带缠紧伤口,再胡乱扯好衣裳。
最后为她擦脸,露出她本来面目。睫羽如黑翎,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唇似红樱,红润欲滴,鬼煞呆呆看了会,把她又抱回车厢。
离开时鬼煞想了想,解开睡穴,又点亮了风灯。有任何事,她一呼喊他就能听见。
他要去湖水里泡一泡。今天他做了太多事,尤其是夜晚,天气燥热,难以忍受。
晏潆潆没多久就醒了,很快她意识到肩头伤口疼痛缓解。她奇怪地看看肩膀,惊得立刻坐了起来。
肩头衣襟敞开,伤口用绷带缠住,衣裳狼狈不堪,除了他,还能有谁。她脸火辣辣地烫,心中气愤,苦恼,感激,郁结,害羞等各种情绪交织,情绪零碎,说不出道不明。
她瞅了眼车外,车厢上风灯未亮,似乎没有人影,立刻又起了担心,掀开车帘张望。
静静湖面在她眼前,湖水平静如镜,一轮明月高悬其上,与水中明月相映成趣。
不过还是没有陈大哥人影。
晏潆潆突然紧张起来,她想起她的保证,想起刚刚她疼得又哭又叫,像个疯婆子,陈大哥嫌恶不耐的脸,后面她就不省人事。
他是丢下了她,独自走了么。
如此可怕念头一旦滋生,各种佐证其真的蛛丝马迹回想起来越来越多,晏潆潆害怕,想哭又不敢哭。
山林里横七竖八的尸体,必然是他的杰作,如此身手了得又毒辣无情,只把她丢在路上,对她算得上相当的仁慈。
她拎着风灯下了车。
目之所及,黄泥路没入黑暗,路两边是齐腰高的荆棘荒草,一边暗黑似看不见尽头,一边连接湖边沙地,月光下沙地呈白色,延绵进镜面般湖水,天上月,湖中影,湖水带着月的幽韵格外静谧。
他在哪儿呢?她该去哪儿呢?
她想哭,又害怕他就在附近,听到她哭声不喜。她想喊,四周空无一人,浓稠黑暗中仿佛潜伏着未知的妖怪,只要她一开口便要扑出来扼住她的咽喉。晏潆潆捂住嘴,四处观望不见个人影,默默哭了会,不敢往黑暗处走,决定去有着月色柔光的湖边看看。
她拎着风灯,小心拨开荆棘丛中刺人蒿草,艰难前进。然而一枝特别高的蒿草蓦地出现,恰好触碰她肩头伤口,晏潆潆疼得哆嗦,脚步不稳,扑通摔倒在地,风灯也摔碎了。
一切陷入黑暗。
少女坐在荆棘地里低低地哭,双手划破正在流血,衣裙不知勾住哪里扯不动,肩部伤口又痛了起来。
湖中一阵水声。晏潆潆吓了一跳,忘记了哭泣,顺着声音看过去。
银色月光下,湖边水面起了涟漪,一个赤身男子从水中迅疾钻出,似水中妖魅降临人间。
晏潆潆倏地面红耳赤,却未扭头避开,目光如遇吸铁石般深深吸引。
一个极美少年,丰神俊朗。
五官刀刻般轮廓分明,乌黑浓眉叛逆般飞向鬓角,眼部深邃,眼睛大而狭长,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