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涨得通红,猛得用右拐杖杵地,咚咚咚的撞击声似杵进了每个在场的人的胸膛,拐杖底部,木屑横飞。
“我没死,你就别想!” 季纶目眦欲裂地喊叫。
“阿耶,你为何非要逼我,难道你愿意看我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女子,一辈子痛苦难受吗?她现在罪臣之女,我们不算违背婚约”,季从蔚虽坐在床上低着头,声音气势一点儿不弱。
“子亮,我和你说了那么多,你一句没听进去?你和茗茗一起,我们没有京城世家的支持,现在潭州的悠闲日子不知能维持几日!”季夫人抹着眼泪,伤心地劝道:“都这个时候了,莫要说这些胡话,惹你阿耶生气。快给你阿耶赔个不是!”
季从蔚低着头不说话。
季纶等了半天,也不见季从蔚借坡下驴,他杵着拐杖走到季从蔚床边,语气软了些:“你除了脸上,还有哪里受伤?”
季从蔚不知父亲什么心思,不敢随便应答,仍然默不作声。
“你眼里只有这些无聊的情爱,不管季家军的死活?你也看到了,晏鹤予生死只在天子的一念之间。我们若不是手里有几个兵,以后未必不是那样的下场,你还没有长公主的祖母!”
“没有茗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这话入耳,季纶霎那间脑子炸裂,想不通为何有这样的蠢儿子,他胸口闷痛,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他强压住喉间咸腥,举起手中拐杖就往季从蔚腿上凶狠狠砸去,躁怒吼道:“伤太轻!腿断了我绑你做新郎!”
季从蔚赶忙往床里躲,季夫人一边嘴上劝着一边抢步上前欲夺走季纶手中拐杖,只见他拿着拐杖疯狂向季从蔚身上猛砸,因着拔步床空间有限,拐杖挥动间碰到床框竟然咔嚓一声断成二截。
季纶用力过猛,拐杖忽然断裂,他重心不稳,身子猛地后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即刻胸口和尾椎同时剧疼,黄豆大的汗珠霎时从额头上滚落。
季夫人满脑子想着如何阻止打人,属实没想到这一出,她赶忙转身扶起季纶,见他脸色惨白难看,满额汗珠一滴滴地滚落,身上微微抖动,口唇微张却说不出来一句话,吓得连声喊:“将军,你没事吧,将军,你哪里不舒服?”
又扭头望向房内目瞪口呆的众仆从们,生气道:“快去叫李大夫过来!快去!”
晏潆潆去饭厅用晚膳时才从仆从口中知道这件事。她饭也没心思吃,和宝霞一起急匆匆赶去探望,可这次连季纶卧室的门她都没看到。
她跟随丫鬟进了院落,便遇到前来迎她的季从蔚的姐姐季橘蔚。
晏潆潆吃了一惊,季橘蔚并不住将军府邸,可她都来了,将军到底什么情况。
季橘蔚看出她的心思,安慰道:“现在昏睡,暂时没其他问题。府里的大夫和城里好一点的大夫都来了,正在诊病,不便你探望,所以阿娘让我来迎你。等好一些了,晏女郎再过来探望”。
晏潆潆犹豫了一会,问道:“小将军可好?”
季橘蔚笑了笑:“他没什么事,你先回吧,有什么事我让丫鬟叫你”,见晏潆潆欲言又止的模样,安抚道:“阿耶很喜欢你的”。
晏潆潆微微笑了笑,向季橘蔚福了礼,转身慢慢踱回,似乎被抽干了力气,她全身无力,大脑空白,行尸走肉般行走在小径,也不知怎么回的芜悠院。
天空中的下弦月如一叶小舟,漂浮在漆黑的夜空,似永远穿不透黑夜,找不到前进的方向,在死沉的夜空漫无目的随风飘荡。
黑漆漆的房间里,晏潆潆坐在月桌前,木然地看着窗外的月。月桌上的白荷颓然地对着她,尽管她精心呵护,每日换水剪枝,白荷的花瓣还是掉了近半,曾经层层叠叠的多瓣变成可怜兮兮的单瓣花。
“咚咚咚”,院门上急促的敲击声。晏潆潆心下慌张,飞跑出去开门。
季夫人的大丫鬟站在院门口,她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
“夫人让女郎换上喜服,现在就去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