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言不逊,又对我乳母多加侮辱,难道,就这么走了?”
说话间,院子里一众脚步声传来,王江氏探头看去,是七八个小厮,个个精壮,在院子里一字排开。
“你这是要做什么?”王江氏吓到失声。
“大娘子以为我要做什么?”允棠装作无辜的样子,“这些小厮不过是来给我们搬箱子的,不必理会。”
可那几个小厮一动不动,眼睛都只直勾勾盯着厅里,哪像是搬箱子的样子?
王江氏忿忿,“那你想怎么样?”
允棠挑眉,“道歉,否则,就等我从汴京回来,让人绑着你游了街再道歉。”
王江氏看了看门口的小厮,又看了看眉头紧锁的翟妈妈,心中再三衡量下,不情不愿地矮身行礼,“翟妈妈,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翟妈妈心里还气着,只把头扭向另一边。
见允棠还盯着自己,王江氏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嘴里念叨,“这位大娘子啊,方才是我出言不逊,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也,也不要来找我,今日过后咱们就再无瓜葛...”
“行了,让她赶紧走吧!”翟妈妈心里烦躁。
不等允棠说话,王江氏得了大赦似的,赶忙快步向外走。
“小心脚下,别被绊着!”允棠轻声说。
话音未落,王江氏便不知被什么绊了个趔趄,肥胖的身躯登登向前冲了好几步,最后单膝跪地才停下来,小厮们四散开来,生怕被撞。
只想赶快逃离的王江氏顾不上膝盖上的疼痛,急急起身冲出们去。
小满咧着嘴进来,喜形于色,“姑娘,她走了,走得可快了!”
“算你机灵!”允棠笑道,“我还真怕你不懂我的意思。”
“哪能啊?我天天跟姑娘在一起,姑娘不使那眼色,我也是懂的。”小满摇头晃脑,一副得意神色。
“是是是,你最聪明!去让他们散了吧。”
翟妈妈一把拉过允棠,肃然道:“棠姐儿,以后不许这样了,她要是真动手可怎么办?岂不是白白挨了一下?她那个身板,力气定是不小...”
“你放心吧,她不敢的!”允棠宽慰道。
像“遇到无赖,就要比他更无赖,用无赖的逻辑把他打败!”这种话,自然是没法跟翟妈妈说的。
“还有,哪有姑娘家胡乱说自己定过亲的?这传出去还得了?”翟妈妈用手指轻点允棠的额头,嗔怪道,“你鬼点子这么多,这魏国公家小公爷,又是从哪听说的?”
小满抢着说,“这个我知道,是前些日子,我和姑娘去花市的时候,听林家小娘子说的!她刚从汴京回来,机缘巧合下见过魏国公家小公爷,据说那小公爷相貌俊朗,风度翩翩,只要远远看上那么一眼,就会夜夜梦里遇见...”
说起帅哥来,小满顶着一双桃花眼滔滔不绝,眼看翟妈妈脸色越来越沉,允棠几番清嗓都没能拦下,只好开口喝止,“还不住口!姑娘家议论外男,成何体统?这要是被人听了去还得了?”
“可,可是姑娘你刚才还说跟他定亲...”小满满腹委屈。
允棠瞪眼,“还说!”
“行啦!”翟妈妈并不揭穿她们的小把戏,“快用早饭吧,一会儿还得赶路呢!”
*
从扬州去汴京走的是水路,客船房间里床榻桌几一应俱全。
起初还好,允棠东摸摸西看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可两三天下来,每日推开窗子,除了水还是水,再美的景色天天看也不过尔尔,便开始觉得无趣起来。
无奈翟妈妈带的那些打发时间的玩意儿,她都不喜欢,只好伏在窗边发呆。
矮桌前,白露正用茶槌捣着茶饼,翟妈妈则取了一小块在茶碾里面碾。
“姑娘这是无聊得紧了。”白露看着窗边笑道。
翟妈妈扭头看,允棠正用手指沿着窗棂的雕花描绘着,“是啊,平日里还能出去跑跑,如今却是困在这船上了。”
“姑娘倒是不爱看书了,您给她带了那么些书卷,几日都未曾拿起过。”
翟妈妈想起她与王江氏对峙的模样,喃喃道:“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姑娘是我带大的,自然是我最了解她。”
“这话没错呀。”
茶釜中的水开了,水花翻涌,蒸腾出白气。
翟妈妈盯着白气出神,“我曾自责,把她教得过于寡淡怯懦了,遇到事情唯恐避之不及,又终日惶恐生怕什么落到自己头上,若是她母亲看到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定会怪我。”
白露把茶釜从火上取下,安慰道:“您是怕姑娘任性出头会吃亏,毕竟咱们没有主子能倚仗,这道理我都懂,姑娘那么聪慧,也定会明白的。”
待翟妈妈取了一匙茶末放入茶盏,白露倒入开水,又继续说:“姑娘对付王江氏的事,采菊一字一句都给我学了,要我说,咱们姑娘可是有女将之风的,既聪明又有胆识,姑娘之前是藏拙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