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棠刚一出门,辛晁氏便急急迎上来,“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事。”
冯妈妈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奇道:“哎,好像真的没声音了。”
辛晁氏疑惑,“姑娘跟她说什么了?”
允棠笑笑,“不过就是连哄带骗罢了。”
之后的时间,崔清璎果然没有再闹,只是婆子送进去的餐食茶饮,一口都再没动过。
酒过三巡,宾客渐渐散去,晁学义在小厮的搀扶下,入了洞房。齐菡毕竟年纪小,呢喃娇羞,软语低磨,让他喜不自胜。
直到屋内红烛被吹熄,晁老太太才满意地回了房。
有婢女在回去的路上议论。
“那齐娘子真是温柔,我给她斟茶,她还问我叫什么名字,赏了我个镯子呢,你看!”
“你没瞧见咱们大人看她的眼神么,要我说啊,咱老夫人很快就能抱上孙子了。”
两人笑着越走越远。
后罩房某一房间内,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
*
仁明殿
见允棠来,皇后忙叫解嬷嬷端来各式各样的果子,在桌上一色儿的排列开来。
“快来尝尝!”皇后朝她摆手,“这有你最爱吃的糖糜乳糕。”
解嬷嬷解释道:“娘娘特意让做糖糜乳糕拿手的尚食刘娘子,亲做了送来的。”
允棠拿起一块,送入口中,满足道:“唔,果然很好吃,谢谢祖母!”
皇后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吃,轻叹口气,“你这么都久不来,我还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允棠放下果子,起身绕过桌几,来到皇后身边蹲下,仰起脸道:“是孙女贪玩,没及时来看望祖母,让祖母担心了。”
“你在宫里侍疾的那段日子,我无数次想要将真相告知于你,可...”皇后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怅然道,“你怪我,也是应该的。”
允棠摇摇头,“事关重大,祖父既然已经将外祖父召回,必然要尊重他,让他第一个知道真相,不然事情传扬出去,外祖父若从别人口中得知事情原委,这场请罪便成了不得已而为之的戏码,失了祖父本心,这些孙女都明白的。”
皇后先是一怔,随即不住点头,“你小小年纪,能想到这一层,真是不容易,不过祖母毕竟是有愧于你,日后会好好补偿的。”
“孙女光顾着吃了,还未曾问,祖母身子可好?”
“好,好。”皇后笑道,“能吃能喝,一切都好。”
解嬷嬷道:“姑娘有所不知,姑娘不在的这些日子,娘娘心中甚是挂念,总是拿姑娘给做的小玩意出神呢。”
皇后斜乜了一眼,“她正是好时候,不出去玩玩闹闹,成日守着我这老婆子做什么,更何况,她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允棠起身回到榻上坐下,点头道:“祖母放心,孙女一刻也不敢松懈。”
“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尽管开口便是。”皇后道,“如今南方闹灾,西北战乱,官家再无暇顾及到册封之事,你把我的手牌拿好,得空了,就进宫来看看我。”
从解嬷嬷手里接过手牌,允棠小心收好,犹豫片刻后问道:“南方灾情严重么?”
提起灾情,皇后面色肃然,“农桑皆创。”
“听说太子殿下和皇太孙殿下亲自南下去赈灾,想必很快就会传来好消息的。”
皇后摇头,“难呐!前些日子听官家说起,有些闹灾严重的地方,甚至开始为蝗铸像,奉为蝗神,日日烧香祭拜,只求能收回天谴。”
允棠皱眉,捕捉蝗虫容易,对抗信仰却很难。
当那啃噬一切的虫子,铺天卷地而来时,百姓们本就惶恐无助,可若再把这跟怪力乱神联系到一起,对抗自然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在蝗神之说在人头脑中未根深蒂固之时,及时剔除才是上策。
总有人要站出来,告诉百姓们,它只不过是虫子而已。普天之下,若说谁能被天下人信服,那绝对非官家莫属。
允棠灵光乍现。
皇后却未注意到她神情变化,继续说道:“辽国使团已经到了都亭驿,近日里会有蹴鞠、骑射的比赛,你若想看,便在宫里住些时日,到时候跟着我去看看。”
允棠倏地起身,“祖母,招待使团,是不是会有筵席?”
“来的第二日,已经招待过了,不过过些日子是中秋,我们还是尽地主之谊,办一场大宴。”
“那,中秋宴上的菜品,可定好了?”
皇后有些疑惑,但还是答道:“尚食局会拟个单子,我过目之后,才会呈给官家,怎么了?”
“我想加一道菜。”
允棠先是把仁明殿的内侍宫女们都召集到一起,命他们在保证皇后正常起居的情况下,都出去捕尽量多的蝗虫回来。
她自己,则一头扎进尚食局,废寝忘食。
小满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每日定时给她送上吃食,或是宫外来消息时转达给她,仅此而已。
三日后,皇后正在用午膳,允棠带着一众司膳、司药,拎着食盒,鱼贯而入。
“你是又搞出什么新花样?”皇后饶有兴趣地放下筷子,等她介绍。